话说长思这个人,心性纯良,知恩图报,你对她三分好,她便对你三分好,你对她十分好,她便对你十分好。安宁从牛贺这么一拍屁股走人,远嫁瞻部的担子如今全都落在长思肩上,指不定人家心里还有什么如意郎君,如此一来,全黄了。
安宁思来想去,终究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无奈自己如今也是投靠在司幽门下,身无长物,只能寻些小什物,对了长思的胃口,哄她开开心罢了。
好在长思常与自己提及爱字画,若是能有幸一睹公子琰的墨笔丹青,只怕此生无憾了。这个空子安宁一定要钻,只是,如何钻,就需一番运筹了。
胜神的风月才子公子琰,善字画,笔落生春风,翰挥跃鱼龙,字成惊风雨,墨尽动乾坤。开玩笑,他的画,那可是千斗珠玉也难求得一幅。
安宁开始考虑回盈民楼卖马老板个面子,唱上几个月赚一幅画钱,但转念一想,此法不可行。一来荒废修行,二来,就算马老板一个月打赏自己一斗珠玉,按照公子琰那字画的市价,自己即便穷尽此生,也买一个布角而不得。
安宁绞尽脑汁,终于将主意打到了她的恩师,玉采头上。
然而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自己有求于他,总不能一见面就张口“师父,借点钱呗”,安宁想了想,决定投其所好。
玉采不比长思,人活得时间长了,习性就不好拿捏。长思喜欢什么,安宁能说出个所以然,但这世间有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十八般武艺,安宁是确确实实不知道,玉采好的是哪一口。
传闻中他视财如命,传闻中他嗜赌成性,传闻中他荒淫无度传闻传闻,传闻怕是只有一点可信,玉采是个男人。男人嘛,哼哼。安宁终于找到突破口,仿佛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于是,安宁满脸堆笑,对着玉采侃侃而谈:“师父,您可知号称周饶青楼第一家的流风回雪阁吗?他们家的台柱子,女姬君若,不是号称卖艺不卖身吗?我都帮您打听好了,君若姑娘并非单纯卖艺,如果您出的价位够高,也是能一亲芳泽的。”
钱嘛,玉采从来不缺,安宁觉得,这个小道消息,师父多少会感兴趣。哪怕只是去那流风回雪阁行个方便,与那君若姑娘亲热过了,单是这谈资,也是大大的使人有面子啊。
“嗯。”然而,玉采的回答,不咸不淡。
“‘嗯’是什么意思?”安宁纳闷,玉采似乎并不多感兴趣。
“记住了。”
是也是也,安宁想起来,师父记性一贯好,那边继续往下说:“师父如果尝遍女色,我这尚有一奇人,只说与您听。燧皇四子公子珥府中有一男宠,名曰温雅,美如冠玉,飘逸宁人。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虽然夺人所爱非圣贤所为,但司幽门神通广大,寻一个人,自不在话下。”
“好。”
“‘好’又是什么?”玉采的神情,安宁从来看不透,也读不懂,所以她索性一问了之。
“知道了。”
所以呢?显然玉采对此并无兴致。安宁心道,姑娘我本有一行走江湖的秘籍,如今为了讨这千斗珠玉,豁出去了。所谓的江湖秘籍,就是,“师父如果已经厌倦这些男男女女,我便只能如实相告了。在我牛贺权贵间,近些年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就是流行豢养异兽英招。这英招虽不是人,却胜似人,性和顺,通人语,虽看起来不男不女,行床笫之欢时,却是可男可女,英招有一雅名,唤作‘人妖’。”
“安宁,你找本座有什么事?”安宁那点小心计,打一进门,眼珠子一转,玉采就已猜出个七七八八来,只是任她一番说道,看她究竟能翻出个什么花样来。只听这小丫头越说越玄乎,什么女姬,什么男宠,还有什么,人妖。还真是,品种繁复,乱上加乱。玉采觉得头大,还是自觉切入正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