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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男人拉着胡琴,跟他搭档的年轻女人就一首首地歌唱着,大白布上堆积着歌本,旁边围着许多人,捡起一本翻啊翻的,跟着轻轻地和声。

    要是口袋里有个三毛五毛,就可以让一只绿色小鸟儿从笼子里跳出来,为我啄一枝签,打开来就可以见凶吉。小鸟重回笼中,主人不忘赏它一粒米。

    吹糖人的c捏面人的c做画糖的c当场烧热了红糖汁滚糖串的c在骑楼下租小人书的c补破碗破盘的c现在还见得着的烤红薯的c家家都可以拿碗米来让他们做爆米花的,还有抓到了野兔c穿山甲c野猴等等,就拴在脚跟前等买主的有了这样的世界,至少有的小孩子就不想再进入校园了,而大部分的小孩子回家太迟,更属理所当然。

    只是,在开始排路队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参观或是参与这些形形色色的享受了。想来这么多路边的小手艺人,因为再也没有许多高矮胖瘦的小孩子围着傻看,一定大失光彩。

    另类成长

    渐渐长大,活动的范围也渐渐扩张。水源地是台北人饮水之源,净水厂就在“国防医学院”过去不过两三百公尺的水边,从乌来奔流而下的山泉,会合到碧潭,然后流入新店溪,河水平缓清澈,河边遍布鹅卵石,白花花直到见不着的远处天际。岸上有几处提供竹编躺椅的人家,供应一点简单的零食,买一小包红泥花生,书包也有地方寄存了,躺个半日,闲望白云苍狗,肚子饿了,书包里还有便当,冷了也好吃,吃饱了就逛到台大傅园。那个年头傅园外墙一大排店铺遮挡,十分清幽,在大理石亭子里,陪着傅校长睡个午觉,醒来读读从租书店里租来卧龙生写的惊鸿一剑震江湖,神驰幻境,逍遥自在,想想同学们还在教室里和差c鸡兔c大小c公约c公倍地算来算去,觉得人生之于我还是蛮好的。

    还可以上六张犁的坟山,路很好走,茅草长得比人还要高,可以扑到巴掌大的绿色大蝗虫,还有亮如黑瓷的夏蝉。有一种蜥蜴,长长的尾巴,背上一条美极了的发得出光的宝蓝,从头到尾。它们静如雕塑c动如闪电,一恍神就在眼前消失。读古书写到村落里炊烟袅袅c鸡鸣狗吠,便会联想到从六张犁山上下望的景致,但在今天已是热闹的吴兴街了。

    一方方墓碑,新旧杂陈,虽然上面的字数不多,也能读出时代与情感。许多还有白瓷照片,无名有名,一律平等,却都耐玩味。记得见到了白崇禧将军的墓,覆盖在小亭之下,墓碑高大,上面是于右任写的寸草,记下这位民国以来最出色的将军生平,字字写得神完气足,便是在一个初中学生眼中,也十分了得,刚刚见过有的人在拓碑,很想依样拓下。但是多年后再去寻访,却找不着了。

    动物园也是个去处,逃学如果有伴,善莫大焉。天地间不是只有我一人忍受不了学校,初中同班一位德姓蒙古子弟,此时此地的体制,锁不住他那该在草原上奔驰飞扬的骨血,我们常常彼此激励,更加逃学。曾经在无人防范的时候,溜到老虎笼后面,把正在休息不想理会我们的老虎惹得发怒,它从铁笼里伸出虎爪,抓碎了我的童军领巾,那方领巾是我非常得意的收藏,保存了好久。

    我们爱去碧潭,为了省钱,常搭霸王车,就是在今天的汀州路上,当年是从新店通万华的运煤小火车。木制的直角坐椅,烧煤块喷着白气的火车头,呼呼哧哧地带着没几个人的车厢,直奔新店碧潭。小船元便可以租大半天,一人一船,或相撞或并行,或兀自寻幽。碧水数丈回光熠熠,潭面清寂如幻,扁舟一叶任西东,船桨划过,水声清澈如铃。我爱把船轻轻划进刻有“和美”两个大字的石缝,躺下身来静听一水打石壁,石壁上波影层层,是船是人是水都在水光里飘动,“春水船如天上过”,我仿佛身悬天际。天地间只有我一人,真想永远不回家,永远不去学校。

    还在读小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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