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与她说了这许久的话,连颜惜自己看了都只觉万分心惊,握着剑柄的左手逐渐软了正要松开,却反被他一把捉住了。颜惜下意识要收手挣脱,这一个动作却将剑从他胸前整个拔了出来,霎时间鲜血溅了她满襟。
因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拔剑,他猛地俯身吐出一口血来,接下来的半晌都只剩下了咳得撕心裂肺的份。颜惜站在他面前,犹豫了片刻,却到底按捺住了伸手去扶他的冲动。
正此时只听身后的树林之中利刃出鞘之声铮然响起,紧跟着便是如意讶异却并不恐惧的惊叫声:“子杉”
刀光朝着宇文笈城面门直直逼仄而去,颜惜想也未想便毫不犹豫地出剑替他挡下了这一击。宇文笈城目光落在她面上,不明所以地弯了弯唇角。
来人的薄刀被格开,却一言未发便停下了动作奔去了如意身边,在看到她苍白的面色与被她抱在怀中的男婴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好似完全不能够接受面前的场景,迟疑了许久才怔怔道:“如意,你这孩子是”
如意这会却有力气瞪圆了双眼,甚至还嗔怒着捶了他一拳,不由分说道:“什么这孩子,这是你儿子,是我们的孩子”
颜惜忽然想起自己早夭无福的那个孩子来,心底一瞬间痛如刀割,别转了目光看向宇文笈城时,却见他一手捂着胸口渗血的伤处,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却满含了苍然的叹息。颜惜忽然觉得心底愈发冰凉起来,逐渐地甚至开始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她知道自己对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的选择感到怀疑了,只不过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了退却的余地。
最终当宇文笈城终于支撑不住靠在了树上时,颜惜眸色一黯,终究还是撕了一长段布条为他将胸口伤处扎住了。末了她转身,看着子杉背起如意母子,留下一句话给他道:“只剩下余城了。你拦不住我的。”而后便毫无留恋地向着树林的另一方走去。
宇文笈城抬手点住了伤口周围几处穴道止血,而后面露难以抑制的疲惫,慢慢靠着树干滑坐下来。
地上他咳出的鲜血的颜色,并不是鲜红的,而是有如浸染了墨汁一般极为不祥的,黑褐色。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伤,漠然勾了勾唇角,不知是不是在笑。
这回子杉是与伤愈的玄徴一同回归的。后者据说因为难以消受美人恩,硬是被伊人摁在莳花谷足足将养了两三个月,等到一身的大伤小伤都好透了,才被忍无可忍的莳花谷谷主派回战场来助阵。而子杉,这数月来则是一直在寻找如意的下落。他原本是既定留守莳花谷的几名弟子之一,故此才要将怀有身孕的如意接去暂避风头。如意在半路上被齐鹏的手下劫走,子杉收到了人不见踪影的消息,立马便出谷寻找,这一去便是一直没有音讯,是以连颜惜他们已经知道如意落在齐鹏手里的消息,都无从通知到他。子杉几月寻觅无果之后,只得黯然回到莳花谷时,遇到刚养好了伤要重回战场的玄徴,始知如意已经获救的消息。赶来之后,又听闻如意与颜惜二人可能还身陷南朝大军的重围之中,于是一刻也未停地奔赴营救。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此时的山越帐之中,颜惜等人正在讨论的是如何攻下余城。有副将提出围城之策,却被众人一概否决。理由是即便如今余城仍为南朝所踞,而城中百姓却无论如何都是山越臣民。莫说围城之策于道义不合,若是令颜氏皇族因此失去了山越百姓的民心,才是最得不偿失。颜钥认为应当趁山越兵将士气高昂之时正面攻城,如此方能不愧山越国复国的师出大义之名。此举亦被颜钦与玄徴所否认,因山越国士兵苦战数月,体力恐怕会跟不上再一次连番发起的猛烈攻城,故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术亦不可行。
而最终颜惜提出来的法子,相比之下却是最折衷的。即是白日里由颜钦率领一部分中路大军佯作攻城之势,夜里由颜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