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近前,脱力地斜倚着廊柱,垂头不语。
“小雪呢小雪呢小雪她人呢”
可怕的沉默像是瘟疫一样蔓延着,许久之后,不知道是谁,低沉地回答了他。
“死了埋c埋了”
“埋埋哪儿了”
他的声音直发抖,可回答他的,仍旧是可怕的沉默。
“埋哪儿了啊”何萧萧吼起来,“我问你们话呢埋哪儿了”
没有人回答他。何萧萧一抬眼,就看见对面年轻而饥悴的脸,通红的双眼蓄满了泪水。沉默,仍然是死一般的沉默。没有人回答他。何萧萧转过身,一手撑住廊柱,咬着牙流下眼泪。止也止不住的哽咽一浪又一浪地涌上来,他不像是在哭泣,简直像是在忍无可忍地呕吐。
“何师兄,何师兄”师弟嚎哭着扑过来,哽咽的声音语无伦次,“师姐真的真的埋了埋在后院,可是我们拦不住外面那些人,我们拦不住他们”
“何师兄你来的时候,一定看到城里情况了,”何萧萧听见他们抽泣的声音,“疫病早就人吃人的事,已经好久啦已经好久啦早些时候,顾师兄跟那些老百姓说,染疫死了的人不能吃,要架柴烧掉,可是大家都饿得发疯,没人愿意听,有人饿得受不了从灰堆里面往外扒那些没c没烧尽的若不是我们运气好,还能找到些草根树皮,早就也”
“阿平呢阿平呢”
他一面说着,一面跌跌撞撞想往另一侧走,却有人从后面扑上来拉住他的手臂。
“何师兄何师兄你不能去顾师兄他c他c他”
何萧萧一面走一面用力甩开他们的手臂。所有人都并没有什么力气,虽然是激烈相争的动作,却都显得有气无力,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凄惨。那两个师弟拦截他不及,也各自体力不支地靠在廊下大口喘气。何萧萧用力推开一扇门,没有人,又用力推开一扇门,一股久未通风的闷热气息从房间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是那种久病的气息,纵然连他已经闻惯了这城中的腐臭,也不由自主地偏了下头。
他一步步地走进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三尺玄冰上,从脚底心传上来一股冷意。在薄薄的褥单和散乱的头发下,他看见一张枯槁的脸。何萧萧盯着这张脸看了半天,竟然觉得陌生这人像是他的师弟顾平,又好像是个不认得的人一般。死灰的双颊深深地抠下去,从落满灰尘的窗纸外面照进来的一点点光,在他脸上笼着一层虚假的光晕。何萧萧伸出手去,在触到那如死灰槁木一般的脸颊的时候,他才发觉指尖剧烈地颤抖起来。何萧萧哆嗦着,低声叫着师弟的名字。
“阿平阿平,你醒醒,是师兄是我你c你醒醒”
榻上的人并没有反应,何萧萧很想提高声音叫醒他,却发现哆嗦得太厉害,声音怎样也提不起来,只好趴在榻边,一声声低低地重复着顾平的名字。似乎并没有多久,他听见一声轻微的呛咳。
是顾平睁开了眼睛。何萧萧看见那眼神里有一种沉疴的茫然。这茫然的目光在何萧萧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何萧萧看见他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即眼前一片模糊,他摸索着去抓顾平枯槁的双手,一面抬起衣袖,擦掉不住滚落的泪水。
“是是师兄吗”
“是我不好,都是师兄不好,不该跟你生气,”何萧萧失声痛哭,“师弟,我带你们出去,你”
顾平似乎愣了一会儿。哭泣中何萧萧感觉到他冰凉的指尖在自己手背上摸索着,所触及的手心却一片滚烫,泛着粘湿的汗意。那几个冰凉的触点在他手背上来回拂动了一会儿,他却听见顾平开口了,嘶哑的声音带着焦急。
“师兄你不能呆在这里出去快出去我染了时疫你”
其实这并不用他说,何萧萧第一眼就已经看出来了。可是这算得了什么呢何萧萧充耳不闻,尽管眼前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