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死得那么惨。”暖香仿佛想到了那样的场景,哪怕她手下也伤过人命,想到那阴毒的处理办法,也是脚底板一冷。古汉时期,吕后处置戚夫人,将她砍去四肢,割去舌头,剜掉眼睛,坐成人彘。当初看到只当野史杜撰,恶意妖魔化这个把持江山的女人,现在却觉得人真的被激怒,那爆发出来的代价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承受的。如言玉绣之于张氏,如夏雪怜之于宋王妃。
“不必放在心上。以她那身子骨,大约本来就难以长寿。自己又抓尖要强不肯保养,自毁气运不走正道一一一一一”总之自己找的,怪不得别人。言景行貌似认真回忆了一番,又回头看暖香。瞧她肌肤白皙,面庞圆润,眼神明媚,气色鲜活,满满都是健康状态,忽而凑过去,轻轻一吻落在了她腮帮上。
“我见过生病的女人。所以,”他压低了声音,轻轻啄摩暖香的唇:“我分外喜欢健康的女人。”言景行如今想到夏雪怜,觉得最可笑最可气又可恨的,就是她以为病弱的女子可以得到更多的怜惜,大约别的男人都会这样,但言景行绝对是个例外。他的童年,是一片烟雾缭绕,愁云惨雾加药烟香雾。
母亲许氏,单薄瘦弱,苍白冷情。躺在床上,好比放在锦褥堆里的一瓣梨花——风一吹就没了。再好的美貌,也经不起长期病魔的折麽。言景行几乎是眼看着,她的头发一点点枯黄,面颊一点点凹陷,一个镯子可以直接从手腕撸上肩头,那身体已经完全干瘦,彻底不成样子。固然恼恨父亲的不忠,但他渐渐长大,却开始理解父亲的疲惫。
妹妹文绣年幼而娇弱,她跑不了跳不得,不能吹风不能晒太阳。其实一开始,言景行并不喜欢这个妹妹。他的愧疚相当一部分来自当初的那一点点下意识的抵触——作为一个年纪同样幼小的男童,这个完全是拖累的妹妹让他又不自由又不自在,那个时候他其实主观上并不愿意跟妹妹一起玩,尽管客观上,他确实似乎有更值得做的事。
直到她意外夭折,那点抵触就演化成愧疚,一点点放大,扩散。
言景行轻轻抚摸暖香的腮帮鬓角,眼睛看到眉上那点小疤,心道若非真的遇到她,只怕自己一辈子都困在那点阴影里,走不出来了。
“谢谢你,谢谢。”言景行声音低微好似叹息。暖香却清清楚楚得听到了。
他心中存着想法,早已默默下定决心,定然要这个女子好好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生活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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