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恒遇险很有可能跟邢佐有关时,她是愤怒的,甚至有着怨恨。
可是,当那个男人用那种执拗到近乎癫狂的眼神望着她时,她的心隐约弥漫上一层苦涩。
三年前,她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他。
直到现在,那样的眼神还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里邪魅夹杂着冷漠,轻蔑挟裹着狂傲,眉宇间傲气与霸气交纵,却隐隐可窥其中的黯然神伤。
或许是为了那股隐隐孤绝的傲气,又或许是为那种冷眼旁观的漠然,抑或是为了那丝若隐若现的黯淡,那一瞬间,景娆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同样孤绝,同样冷傲,同样心殇。
那时候,她刚经历过“寂”血腥冷酷的非人训练,一颗心完全堕落进了黑暗的深渊,她甚至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她再受训一段时间,她会彻底沦陷,然后成为一台真正的杀人机器
很多次,当她面临死亡的时候,她甚至从锈涩的血腥味中尝到了快感杀人与毁灭的快感
她原本鲜红的一颗心已经被染黑了一半,只差那么一点点,另一半就将沦陷。
就在她身处悬崖边,恐惧却无力改变结局的时候,邢佐出现了。
他把她带回了邢家,唤她“索拉雅”,亲昵的时候,他会抱着她一遍遍不厌其烦唤她
“雅”
即使有再多事情需要处理,他都会在晚上六点准时赶回邢宅陪她吃晚餐。
那时,她病态地迷恋着所有黑色的东西黑色的床单c黑色的窗帘c黑色的衣服c黑色的腕表c黑色的纱巾
可他偏偏要让她穿白色白色的裙子c白色的床单
从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慢慢接受,景娆心知肚明这个男人对自己倾注了多少耐心和关注
整整用了一年的时间,三百六十五天,是他这个叫邢佐的男人,亲手把她从悬崖边拉回了安全地带。
他宠她,极尽一切地宠,甚至不惜给予她在邢社的生杀大权,骄纵她的任性,默认她的跋扈。
甚至当初她亲手放走了姜育恒,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可以说,在不触及他底线的前提下,她可以肆无忌惮。
而他的底线是邢佑。
每次她见去见邢佑回来,他都会克制不住地发狂,甚至将她用手铐脚铐锁在房间。
可是事后,他清醒过来,又会一遍遍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歉,语带哀求,“雅,下次不要再见他了,好吗”
而每次她都会沉默,因为她做不到。
邢佑是她给珊萨妮姐姐的承诺,是她的责任。
他就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只有把她死死攥在手里,他才会感到安心。
他的性情很冷,即使笑着的时候,也会让她有一种冰凉的感觉;可是,他的怀抱很暖,景娆曾经无比眷恋着这样的温度。
所以,她容忍他的不安,当做是包容他难得的小脾气。
她甚至想过用自己的身体去抚平他不安的情绪,可是他却说:“曾经我做错了,不想一错再错。”
所以,他不曾真正意义上碰过她。
可是,景娆清楚,邢佐之于她是绝望深渊的唯一救赎,她感激,甚至可以奉献一切去回报,包括自己的生命,但却不包括自己的感情。
因为,那只属于一个叫姜育恒的男人,她孩子的爸爸。
不可否认,邢佐之于景娆,是一个特殊如同邢佑一般的存在。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伤了他。
沉闷的大钟敲响凌晨的序章,拉开新一天的帷幕。
窗外,月色明净;室内,寂静安详。
啪嗒
随着一声门锁转动的轻响,卧室门从外面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