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去繁重的天墉城道服,换上便衣的陵越虽穿着朴素,却自有一股卓尔不凡的气派,他方才收敛了手中剑气,衣袖发带皆无风自动,衬得他那一脸和煦的笑容愈发显得超然出世。
“师兄”
“三年来,还是第一次与你交手,”陵越边说边走到屠苏面前,“不错,有长进。”
而此时的屠苏仿佛仍未从相逢的惊喜中反应过来,盯着陵越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他看着那一步步走近自己的人,想过去抱住他,抱紧他,以便确认他是真实的,可是回想起当夜自己被焚寂所控制时的情形,不免又有些退却。
“冒犯师兄了。”
屠苏的反应让陵越有些意外,不过相逢的喜悦还是盖过了其他一切。这些天压在心头的种种担忧在看到屠苏安好无恙之后总算可以释怀。
“天色已晚,边走边说吧。”
陵越说着拍了拍屠苏的肩膀,对方却因为他的动作而身体一僵,陵越不解地看着屠苏,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怨师兄这么久才来山下找你”
“自然不是”
不见的时候,时刻都被思念煎熬着,其实他每一日都在想着与师兄见面的情形,但师兄就这样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出现,他真的有点不知所措。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但就像是个伤口一样横在他心里,会时时让他痛,让他警醒,让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我回到天墉城之后,芙蕖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
陵越以为屠苏是因为肇临的死而不安,连忙安慰他说:“我相信你绝不是杀害肇临的凶手,但是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要一五一十告诉我。”
屠苏从来也不担心陵越会怀疑自己是凶手,他所不安的一直是陵越会为保护自己而与别人争执。陵越对自己的回护屠苏都看在眼底,虽然他嘴上很少说,但心里真的很明白,这么多年下来,师兄和师尊为他做得已经足够多了,这一次他之所以执意要自己找出鬼面人,查出杀害肇临的真凶,就是不想再让大师兄为自己费神。
听到陵越问起这事,屠苏便将当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与三年前一样,屠苏煞气发作皆是因为那鬼面人觊觎焚寂所致。很显然鬼面人冲着焚寂而来,或许和当年在乌蒙灵谷屠杀屠苏族人的是同一伙
但这件事,目前还不能让屠苏知晓。师尊封印了他六岁前的记忆,就是怕他想起那桩惨事心生怨恨为焚寂控制。所以鬼面人的事,还是由自己去查清楚比较好。
“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原本我还怕你一个人在外要吃苦头,现在看来你在琴川也过得不错。”
屠苏闻言,眼中渐渐浮上一层笑意,确实,他在琴川过得很快乐,在这里他有关心他的朋友,有懂他的知己,不用背负那么多,不用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唯恐煞气伤害到别人。
屠苏虽然没有说话,但陵越已经从他的目光里读到了答案。屠苏喜欢这里,比喜欢天墉城更喜欢这里。
不,也许,对屠苏来说天墉城才更像是个牢笼吧。
那么自己对他来说,是不是也
“师兄,其实我”
陵越兀自沉浸在思绪里,一时之间没有听到屠苏的话。而屠苏说到最后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他痴痴地望着陵越的侧脸,动了动唇,却没有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他想,师兄一心修道,有些话何必说出来扰他心神,况且,那本就是虚无的妄想,终不可实现,既然如此就索性藏好,只留自己一个人想着便好。
十五
在琴川的这段时间,屠苏一直寄居在方兰生家里,但因为带着陵越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便没有再去打扰方如沁,而是直接将他领到了自己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