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瞪了他一眼,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萧墨迟看是看见了傅容的手势,但这却没能妨碍他看到自己晕厥过去的小毛驴时又尖叫了一声。他的双眼中汪着两包泪水,哭哭啼啼道,“我的小毛驴啊,你死得可真是惨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落叶归根的。”
傅容只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方一片乌鸦乌泱乌泱地飞过。他狠狠地白了一眼萧墨迟,冷冷地说道,“它没死。但是你再这么大大方方地骑着毛驴去找沙盗,它就必死无疑了。”
萧墨迟一听这话,抹干了泪水,“它没死”
傅容点点头,“没死。”
萧墨迟这才又喜笑颜开。
傅容也觉得有几分好笑。这人也真是小孩子脾气。他拿过萧墨迟手上已经一分为二的地图细细琢磨了一阵子,完全不曾看明白。他抖了抖手中所谓的地图,“你就是照着这个找来这儿的”
萧墨迟颇沾沾自喜,言语间很是得意,“自然。这可是我自己画的。”
傅容再也忍不住,低声轻笑了起来。他笑了好一阵子后才止住了,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腮帮子,问道,“你是职方主事吧”
萧墨迟点点头,“正是。”
傅容不禁浮想联翩,若是由这人重新绘制大庆朝的版图,只怕能把那一位气得连吐三升血吧
傅容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有这么一张地图,有这么一头小毛驴,也难怪这人竟会落在自己后头才赶到这儿,真不知该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萧墨迟的脑筋直到这会儿终于转过了弯,很诧异地看着傅容,“将军你怎么会在这儿”
傅容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在这儿的话,只怕明天便会有沙盗把你的项上人头送到尧曲城去了。”
萧墨迟面色一变,扁了扁嘴,什么也没说得出口,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傅容见状,嘲讽道,“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还是怕死的。”
萧墨迟有些不乐意,嘟囔道,“谁不怕死呢”
傅容闻言,这话倒不假,但是能说得这般坦然的人却不多。他还记得自己头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敌人的一蓬鲜血溅了自己一脸。那时的他却不知道恐惧为何物,只知道挥着剑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但是待战争结束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腿脚打颤得根本站不住,手更是哆嗦个不停。那一夜,他一直迟迟无法入睡,敌人死前狰狞的表情总是在他的眼前不住地转悠着,好像下一刻便会将自己吞噬一般。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是害怕的,害怕在这异乡丢了性命,就像自己的刀剑之下那些惨死的鬼魂一样。
傅容从记忆中回过神,转过头淡淡地问道,“说说你的救人计划。”
萧墨迟愣了愣,咧嘴笑一笑,“还不曾想好。”他最是明白“吃一堑长一智”,所以当日救出宛央的那一招只怕是断断不能再用了。
傅容真是拿这人没辙了。他明明有着一张与萧重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但是却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人。他气急而道,“没想好你来这儿做什么”
萧墨迟却振振有词,“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反正这会儿闯进去是不行的,还是得等天黑才行。”
傅容没有反驳他,总算这人还有点脑子。
这阵子时辰早得很,两人便猫在沙凹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傅容原先最是个喜欢万事有万全准备c充足把握的人,但是这会儿一听萧墨迟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倒也安然处之了。
傅容枕着自己的手臂在沙地上睡得安之若素。在边关的这一年半载里,他早已脱尽了公子哥儿的习气,丝毫不在乎头顶的炎炎烈日和身子下方硌人的沙砾。他突然朝着萧墨迟问道,“你当真不知道萧重是谁”
萧墨迟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