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川琉回来还有一阵,我习惯性地去了泪泉,本能地支起一道结界,然后执着地看向水中。
什么也没有。
我仍旧有些糊涂,许多细节想不明白,如果真如琮岭所说,我为了还魔神的眼泪、心和血来到人世间,为什么我会看到涂候猗的前生,如果我果真还了眼泪,那眼泪又去了哪里?
忽然,有人敲了敲结界的外壳,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回头,一眼就看见川琉戏纨绔不羁的样子,我松了松咒术,让他进来,他同我一样跪坐在泪泉边,探头一看,依旧是一条长长的河,荡漾着千年不变的波纹,然后是一道道翻腾的泥沙,掩盖了一层层的珠华。
“过去有什么好看的?”说着拍了拍我的头,“看了那么多次,还没看腻么?”
我起身,随手将结界的灵光散向天宇,川琉戏并没有注意,“我记性不好,需要常回忆一下。”
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几时来的?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
“珠子呢?”
“这里!”说着,川琉戏从怀里掏了掏,将一颗掌心大小的结灵石放在我手里。
“又污了,这么多天了,还没缓过来么?”
“我打了那么多妖怪,收了那么多游魂,倒是没有出差错,很好了。”
我祭出棂凰棘,剑锋凌厉,刚要滑破手指,就被川琉戏一把握住,“不用,过几日就好了。不信,我们比一比,我自然不会输你。”说着,将结灵石从我手中夺了,收回怀里。
“你猜,你师父刚刚说什么?”
“夸我呗。”
“你师父说,此招只有你知道,我私传给你也是因为川琉近日越发骄傲自满了,作为师姐,你有责任去挫一挫他的锐气。”
我们再次回到草芝居前的空地上。
“那就试试吧!”
说着,灼冥出手,顺势刮出一阵凌厉之风,将山前的金色长信草吹向另一边,魂堕随即出鞘,追风逐月一般踏破山阕。
如果不是季山无极剑出世,我和我的七位师兄师姐也不会绑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小的时候吵吵闹闹,孩童天性,我记得和四师兄斗嘴的次数最多,因为他总和青青过不去,川琉戏习惯上站在我这一边,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在一旁负手观瞻,达子瑜问剑成痴,对我们的争吵很不屑,青青两头为难,最后还是要偏向四师兄那边,大师兄习惯最后一个来收场,日子就像白云,大朵大朵地飘去,头也不回。
灯途师叔其实并没有教给我什么新的剑招,而是一个障眼法,川琉戏的灼冥剑很快,除非事先埋好前招,不然很难在速度上取胜,为了赢他,我将魂堕变作棂凰,棂凰换成结界,早早散在长信北山的雪松枝上,任灼冥有多快,也快不过时间的,我其实无心比试,也就分了身化作一片鬼面枯叶躲在长信草丛里,真正的鬼面枯叶飘浮在天空里,在棂凰灵气之中盘旋,那只是我的幻身而已。
秋天的尾巴扫过君祁山,就是妩媚的橙色。风仙有心做媒,将月影山的鬼面枫叶吹到了长信山,金色的长信草摇啊摇,摇醒了一只午睡的金色小兔驹,又摇啊摇,摇醒了一只陪睡的银色大兔驹。
我躲在叶脉里,听它们闲聊。
大兔驹拄着手盯着小兔驹,“睡醒啦?我几天前见你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搞成了这样?”
小兔驹紧了紧鼻子,抻了个懒腰,糯糯地自言自语:“睡得真好啊!长信小阿就是长信小阿,睡一觉就觉得精气十足。”
大兔驹坐了起来,正色道:“白让我担心了,你这会儿有精神了,还不快从实招来,这伤哪儿来的?”
小兔驹抚了抚脑袋,嘿嘿一笑:“我这伤,光荣!”
大兔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