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一字,因念彼冈头溪尾,肩挑一担,竟日
往复,歌声不歇者,何其才之大也。
钱塘梁应来孝廉作秋雨庵随笔录粤歌十数篇,如“月子弯弯照
九州”等篇皆哀感顽艳,绝妙好词,中有“四更鸡啼郎过广”一语,可
知即为吾乡山歌。然山歌每以方言设喻,或以作韵,苟不谙土俗,即不
知其妙,笔之于书殊不易耳。
往在京师,钟遇宾师见语,有土娼名“满绒遮”,与千总谢某昵好,
中秋节至其家,则既有密约,意不在客,因戏谓汝能为歌,吾辈即去不
复嬲。遂应声曰:“八月十五看月华,月华照见侬两家,原注,以土
音读作纱字第二音,满绒遮,谢副爷。”乃大笑而去。此歌虽阳春二
三月不及也。
又有乞儿歌,沿门拍板,为兴宁人所独擅场。仆记一歌曰,“一天
只有十二时,一时只走两三间,一间只讨一文钱,苍天苍天真可怜。”
悲壮苍凉,仆破费青蚨百文,并软慰之,故能记也。
仆今创为此体,他日当约陈雁皋c钟子华c陈再芗c温慕柳c梁诗
五分司辑录,我晓岑最工此体,当奉为总裁,汇录成编,当远在粤讴
上也。
黄君与晓岑书中有云:“惟出门愈远,离家愈久,而惓恋故土之意乃愈深。
记阁下所作枌榆碎事序有云,吾粤人也,搜辑文献,叙述风土,不敢以
让人。弟年来亦怀此志。”其欲作客话献征录,有记录方言之意,写山
歌则即搜集歌谣也。此是诗人外的别一面目,不佞对之乃颇感到亲切,盖
出于个人的兴趣与倾向,在大众看来或未必以为然耳。我所佩服的是黄公度
其人,并不限于诗,因此觉得他的著作都值得注意,应当表章,集外诗该收
集,文集该刻布,即日本杂事诗亦可依据其定本重印,国内不乏文化研
究的机关与学者,责任自有所在,我们外行只能贡献意见,希望一千条中或
有一个得中而已。
顺便说到日本杂事诗的板本,根据黄君所说,计有下列这几种:
一,同文馆集珍本,光绪五年己卯。
二,香港循环报馆巾箱本,同六年庚辰。
三,日本凤文书局巾箱本,未详。
四,中华印务局本。
五c六,日本东西京书肆本,均未详。
七,梧州自刊本,光绪十一年乙酉木刻。
八,长沙翻本,未详。九,长沙自刊定本,光绪二十四年戊戌木刻。
以上一二七九各种寒斋均有,又有一种系翻印同文馆本,题字及铅字全
是一样,唯每半页较少一行,又夹行小注排列小异,疑即是中华印务局本。
尤年谱称“后上海游艺图书馆等又有活字本”,惜均未能详,黄君似亦
不曾见到,或者是在戊戌作跋后的事乎。香港巾箱本当即是天南遁窟印本。
钱年谱在光绪五年项下云:
“夏,先生日本杂事诗出板。”小注云:“为京师译署官板,明年
王韬以活字板排印于上海,为作序。”据王韬在光绪六年所撰序中云:
“因请于公度,即以余处活字板排印。”又弢园尺牍续编卷一与
黄公度参赞书中云:
“自念遁迹天南,倏逾二十载,首丘之思,靡日或忘。”时为辛巳,即
光绪七年。可知所谓“余处”当在香港,而活字板与集珍亦本是一物,不过
译署官板用二号铅字,遁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