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废墟了。
法国人的抢劫持续的时间越久,莫斯科的财富遭受的破坏就越严重,抢劫者的力量也就损失得越多。而俄国人占领了自己的首都之后,开始了俄国人自己的抢劫,这种抢劫越是继续进行,参加抢劫的人就越来越多,莫斯科的财富和城市的正常生活反倒恢复得越快。
除了抢劫者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人,有的受好奇心的驱使,有的为了政府的公务,有的为了个人打算:房产主c僧侣c大大小小的官吏c商人c手工业者c农民,他们从四面八方就像血液流入心脏那样涌进莫斯科。
一个星期之后,那些赶着载货的空大车以便把东西运走的农民,被政府当局扣留了下来,迫使他们把城里的死尸运到城外去。另外的农民在听到伙伴们在城内抢不到东西时,他们就把粮食c燕麦c干草运到城内,他们互相压低价格,把价格压得比从前还要低。农村里只能干粗木工活的木匠,为了多挣点工资,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入莫斯科,一时间,到处都在建造木头房子,修理被大火烧焦的房子。商人们搭起棚子开始营业。饭店和旅店在被火烧过的房子里营业。神甫们在许多未遭受火灾的教堂里恢复了做礼拜。施主们捐助教堂里被抢劫走的东西。官员们在小屋子里安放了铺上粗呢子的办公桌和文件柜,高级官员和警察负责分配被法国人抢劫所剩下的财物。那些从别人家搬来很多东西的房主们抱怨说,把东西都搬到克里姆林宫大厅多棱宫去是不公平的;另外一些人则坚持说,法国人把抢去的东西集中堆放,因此要把这些东西都给了法国人存放东西的房主是不公平的;人们咒骂着警察又对警察行贿;对被烧掉的一般的东西作出高出十倍的估价,要求政府给予补偿,拉斯托普钦伯爵又来写他的告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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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底,皮埃尔来到莫斯科,他在一间未被大火焚毁的厢房住了下来。他拜访了拉斯托普钦伯爵和几位已返回莫斯科的熟人,他打算第三天动身去彼得堡。大家都在庆祝胜利;大家都欢迎皮埃尔,都希望见到他,都想向他详细打听他的所见所闻。皮埃尔觉得,他对所有他遇见的人都怀有特别的好感;然而,他现在不由自主地对所有的人都保持了警惕,以免使自己受到牵连。他对大家向他提出的所有问题不管是重要的还是毫无意义的例如:他想住在哪里他是否要建房子他什么时候去彼得堡能不能帮忙带一个皮箱他都回答:“是的,可能,我想,等等。”
他听说罗斯托夫一家在科斯特罗马,然而他却很少想到娜塔莎。如果说他曾想到过她,那也只是对一件久远往事的愉快回忆罢了。他感到自己不仅摆脱了世俗的琐事,而且也摆脱了那种他好像心里觉得是自作多情的意境。
在他抵达莫斯科之后的第三天,他在德鲁别茨科伊家获悉,玛丽亚公爵小姐在莫斯科。皮埃尔常常想到安德烈公爵的死c他的痛苦和临终的那些日子,而此时此刻又生动地再现于他的脑海中。吃午饭时他得知玛丽亚公爵小姐在莫斯科住在弗兹德维仁卡街她的一幢未被烧掉的住宅里,他当天晚上就去拜访了她。
在前往拜访玛丽亚公爵小姐的路上,皮埃尔不停地思念安德烈公爵,想着他和公爵的友谊以及他们在各种不同场合会见的情景,特别是在波罗底诺的最后一次相见的情景。
难道他是在他当时所处的十分痛苦的心境中去世的吗难道他在临终前还没有提示出人生的真谛吗皮埃尔想。他回想起了卡拉塔耶夫,想到他的死,不由自主地把这两个如此不相同的人加以比较,他们竟如此之相似,这是因为他对两个人都怀有爱慕的心情,两个人都在这世上生活过,两个人都死了。
皮埃尔怀着极其严肃的心情乘车去老公爵家。这所住宅还算完好,但仍然有遭受破坏的痕迹,而从外表上看,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