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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中一半儿,就插不动了,而且眼前一黑,马上就要晕倒。她心说,不能半途而废。她听见外面漪罗在砸门。她便弯下腰用地面支住剑柄,然后再把身体的重量加上去。这回好了,真好。她想说,说不出来。她用尽最后的力量,用两手去搅动剑之柄,用锋利的剑刃,搅断心脏和肚肠。她疼痛得难以忍受,她说,就完了,没事儿,就完了。这时候,她看见了四匹白马,马上骑士乃是孙武,孙星,孙明,孙驰。白马疾驰而去,那四道白光,闪过了,是红的光,然后是一片漆黑了。

    她的喉咙口,泛上了一种腥气。

    她向前一栽,露在身外的剑支住了她的躯壳。

    她觉得自己飘起来了

    漪罗用剑劈开了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看见帛女在血泊里坐着,她傻了。

    半晌,她才嚎啕出了声音,她疯狂地大叫:“夫人夫人哪”

    她冲到门外,冲到拼杀着的人群里,嘶哑地喊:“将军将军夫人她自尽了”

    将军的剑,脱了手,咣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所有的武器都停止了搏杀。时间在这一刹间凝固了。

    漪罗扑到孙武身上,俯在他的肩头,放声痛哭。不知是谁搀着谁,他们一起回到了帛女的房中。

    孙武跪下,向坐着的帛女拜了三拜。悲痛到了绝处,反而没有流泪,他脸上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人似乎只剩了空空的躯壳。

    他抱起了帛女,向外面走去。

    帛女的身上插着剑,躯体还没有变得僵硬,血还是鲜红鲜红的,汩汩地流着,在白的衣裙上晕染开来。

    百夫长跪下说:“将军,请把夫人交给小人去复命吧。”

    孙武木然,似未听到。

    他横托着鲜血淋漓的帛女,走过黄昏的姑苏的街市。漪罗和田狄在左右,泪眼朦胧。一百个徒卒静悄悄地跟在身后,仿佛是一个很盛大的仪仗队。

    他一直把帛女送到了吴王台上。吴王台上流淌着一地的血色,落满了乌鸦

    尾声折棋会公孙

    又是夏天了,又是如此这般的一个黄昏。

    只消听到那连绵不断的海水拍打山崖的惊心动魄的潮声,就知道,这儿就是黄河入海口了。横亘万里的大河,那浑黄的激流,到这儿表演着最后的沉雄和悲壮,汇入沧海。也可以说,咆哮着的黄河在这儿打了一个滚,完成了最后的辉煌,脱胎换骨了,如此说,东海即是黄河,黄河即是东海。而黄河枕着的莽塬,到海边看似戛然而止,其实那莽塬乃是一直沉下去,又在托着海,如此说,海有多深,塬便有多高。

    一轮落日在山崖与海之上,在天与海之间,悬着,如千古锤炼的一粒丹。

    由于落日的存在,山崖上的白草红了,大河边的芦苇红了,天上翻卷的长云红了,海的波光中,也跳跃着一点一点的红。这番情景,是永远的古朴和永远的新鲜。

    人也仿佛经过了锻烧和冶炼,也是红通通的。

    这就是公孙尼子和漪罗。

    公孙尼子老了,老得说不清年岁多高,老得脸上的眼睛鼻子和嘴都似乎让位给了深深的皱褶,一下子难以找寻了。漪罗也是五十开外的人了,看上去似乎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当年的美丽却只能在她眸子里找到一星半点,脸和鬓间更多是风霜。

    漪罗和孙武离开吴国,已经十二个年头了。

    现在是公元前四百七十二年。

    孙武的“家”很简单,不过是树枝与草席搭成的窝棚,左边的木架吊着陶罐,下边是余烬;右边是两个养蜂的蜂箱。

    公孙尼子和漪罗坐在窝棚前。

    公孙尼子匍伏着,又看了一遍竹简:“只是为了到底要看一看这八十二篇兵法和九卷阵图,我才踏破铁鞋啊算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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