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躲在黑暗里,我们出去,被他宰了,白白地送了命柏杨先生按:这句话可打双圈,那可不是玩的。我看还是不出去问信的为是柏杨先生按:老谋深算,你们快快熄灯睡觉,把舱门关好,要紧要紧。说罢,他老人家先脱衣上床。”
霸王硬上弓
亚洲影展,以喜剧开始,以闹剧演出,而以悲剧结束;柏杨先生感慨之多,实在多如牛毛,想说两句,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亚展爆满期间,尊喉里就像塞了一泡狗屎,一直塞到现在。现在展也完啦,人也丢啦,命也丧啦,如果再不吐出来,即令不被噎死,也会被那股奇异之味熏死也。
民航公司的老爷飞机在神岗上空失事,失事原因何在,我们不知道,官府正在鉴定之中,在鉴定结果公布之前,不必论列。有人曰:“咦,柏老柏老,你的道德学问真是越来越勇不可当啦,竟然怕论列了影响鉴定啦。”这是啥话哉这年头只有当权朋友才能影响审判,舆论只能影响放屁,故天下只有“奉命不上诉学”,很少有“奉良心不上诉学”“奉舆论不上诉学”,读者老爷不可不知。柏杨先生之意,只是在未正式把鉴定结果公布之前,我们想感慨也无从感慨起,盖还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有表错情的危险。
因此,我们只在原则上吐吐真言,以舒筋骨,而通三焦。
第一件使人神经紧张的,是赔偿问题。在死难人群中,若陆运涛先生暨夫人,富可敌国,当然不在乎民航公司那几个臭钱,犹如柏杨先生去买芝麻酱,一毛钱找不找,我都不在乎一样。但主要的是,在乎不在乎是我的事,要不要该一毛钱也是我的事。杂货店老板不能一手执六法全书,一手执航空协议,斜眼瞧我是中国人,便理直气壮地不给我也。幸亏该老板没有如此这般,否则的话,我恐怕是非要那一毛钱不可,打官司打到海牙国际法庭都干;如果真的弄到有理无处伸,我就宁可去买一把弹簧刀自己解决。
民航公司外貌上不过是一家普通的中国公司,君不见该公司董事长王文山先生,前几天还出席立法院舌战群儒乎,但人人都知道该公司骨子里固是一个洋人窝。悲夫,中国人印象中,总以为洋大人办事,尤其是以信誉和效率闻名于世的美国人,遇到这种空前惨祸,除了表示沉痛哀悼外,一定会剑及履及,马上谈到赔偿。大概是算盘一打,吓掉了魂,也或是人急智生,发现“支吾为变卦之本”。公司上上下下,一个个好像吃了哑巴药,记者老爷怎么问都问不出名堂。对于哀悼部分,还容易解决,高级职员在魂兮归来之后,立刻就表示他阁下心中颇为难过啦,既然已难过矣,谁还能说啥。可是赔偿问题,就严重严重,不是难过一下就可解决了的,花招遂纷纷出笼。
民航公司最大的一个花招是王文山先生那篇声明,他说,岛内航线客机失事,罹难乘客赔偿标准,不能跟国际航线客机相提并论。我不知道他阁下说这一篇话时心理上如何变化,如果不是修养有素,恐怕差一点就要说出中国人赔偿标准不能跟洋大人赔偿标准相提并论。呜呼,值此伟大的西崽时代,中国人之不值钱,似乎已成定局,我们小民们再不服气都没有用。但中国国土却是值钱的,只要有这块土地在,这一代中国人虽然丢人砸锅不争气,但还希望下一代,或再下一代,届时西崽死绝,中华民族咳嗽一声,全世界人类都得心跳。但王文山先生一番言论,竟把子子孙孙抬头的机会都一笔勾销。为了替洋大人省几个钱,下此毒手,使我们心惊肉颤。这种妙论幸亏发生在台湾,而中国人是以好欺负闻名于世,侮辱修理,都没关系,如果发生在洋大人之国,若英国,若美国,若日本,恐怕结局不会这么轻松。看情形出洋这玩艺儿好处大啦,只要跳出台湾,随便去啥不三不四地方泡一泡,便受用无穷,幸而老命仍在,活蹦乱跳着回来,小民谥之为“镀金”,立刻身价十倍,有好差事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