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c优雅c亲切与好奇,就像一位皇后走进了孤儿院。
我们的厨房是这片丰盛美景的延伸,因为厨房里永远挤满了一束束的野花。在这片阴暗空间的绿色边界,叶子和花朵形成栅栏,阳光穿透绿叶遮蔽的窗户,微弱地照了进来。我总觉得自己像丛林里的一只蚂蚁,淹没在厨房茂盛的树丛里。无论什么植物,只要能让妈妈游移的眼光停驻,她都会加以收集,并带进屋里。她把玫瑰c桦树枝c香芹c嚏根草c大蒜c玉米茎和木麻黄装在瓶子c茶壶c盘子和水罐里,装在任何老旧或美丽的容器里。此外,她也会在任何盛得住泥土的器物里种起花草无柄的炖锅c茶叶筒和烟草罐都可以。老实说,有一次她还在一个铸铁的硬水软化器里养活了一棵美丽的老鹤草,那个废弃的硬水软化器原是我们几个男孩在林子里发现的,然而只有她知道,她可以让这个东西发挥什么用处。她就像一个有着非凡魔力的仙女,能够点石成金c化腐朽为神奇。
虽然妈妈的生命里只有一个男人如果这件事的确属实,但对于少女时代曾向她求过婚的人,她仍怀有感伤的情绪,并喜欢讲述这些钟情于她的男人是如何失败的。她拒绝过一个邮差,因为他戴假发;由于她的责备,有一个屠夫砍伤了自己;她曾把一个牧牛人推到席普柯姆的一条小河里,让他冷静一下,不再为心中燃烧的爱火而痛苦仿佛在山谷的各个地方有许多男人曾爱过她,而她摧毁了他们的爱情。有时,我们外出散步,或是在倾盆大雨中疲惫不堪地拖着脚步回家的途中,会与某个蓄着八字胡的胖农夫或打零工的建筑工人擦身而过。他们的口袋里的钱币叮当作响,而妈妈总会回过身,望着他的身影,然后甩甩帽子上的水珠。”你知道,我原本可以嫁给那个人的,”她低声说,”如果我好好处理的话”
妈妈的浪漫回忆或许不尽真实,因为那些主角经常换人。但是在她讲过的故事中,在那些关于她自己和别人的故事里,有一段是真的,那是关于一个铁匠和制作太妃糖的姑娘的故事
她说,有一次,在一个叫做”西某某”的村子里,住着一个害了相思病的铁匠。多年来,他一直爱着当地的一位未婚的老小姐,但是他和大多数铁匠一样,非常害羞。这位老小姐靠着熬制和贩卖太妃糖糊口,内心也十分寂寞;事实上,她渴望拥有一个丈夫,但是她太矜持c太骄傲,不愿意说出口。随着时光的流逝,老小姐的渴望日益强烈,铁匠说不出口的热情也愈来愈炽热。
有一天,老小姐悄悄走进教堂,俯身跪下,”噢,主啊”她祈求道,”求你留心我的愿望,请让我遇见娶我的男人”
此时铁匠恰好在钟楼上修理教堂的老时钟。老小姐祈求时所说的每一个令人屏息的字句,清晰地传到他耳中。听到她的祷告:”请让我遇见娶我的男人”时,他兴奋极了,差点从屋顶上掉下来。不过他保持冷静,佯装耶和华的声音,低沉地问道:”铁匠可以吗”
“亲爱的主,有个男人总比没有强”老小姐感激地喊道。
铁匠赶快跑回家,换上最好的衣服,在老小姐走出教堂时与她相遇。他向她求婚,于是两人结为连理,从此满足地生活在一起,用炼铁的火炉熬煮他们的太妃糖。
我试着重新捕捉妈妈的身影,但却像在拉扯木偶身上断裂的细线。岁月过往奔流,穿过她混沌的生活方式。她的鲜花和歌唱,她那坚定不移的贞洁,她企图井井有条但却重回邋遢的努力,她那近乎疯狂的性情,她喊我们点灯的声音,她几乎每天为死去的幼女伤心的哭泣声,她的嬉闹和欢愉,她突发的尖叫,她对男人的喜爱,她歇斯底里的狂怒,她对每个孩子的公正态度这一切驾驭了我的母亲,它们坐在她的肩膀上,宛如归巢的寒鸦和鸽子。我也记得,妈妈偶尔也有青春和活力,在她变得神秘c美丽c孤独时。此外,还有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