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只是杯子和把手分了家,碟子也裂成两半。
“当然,我可以把它们黏在一起。”妈妈说,一面把瓷器举高起来看。灯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柔和细腻,仿佛她手上拿的是几片蛋壳。
就在这时,两个挑夫合力抬着一个大箱子,摇摇晃晃地沿着小径走来。
“放在那里。”妈妈说。他们把箱子摆在后院,接过小费就走了。离去的时候,嘴里还咕咕哝哝地抱怨箱子太重。
“噢,老天,”她咯咯笑道,”我完全忘了这些是跟那个杯子和碟子一起卖的。我必须买下它们,这是一整套的。不过我很确定,这些东西对我们一定会很有用。”
我们用刀子撬开板条箱,挤在一起看里面装着什么玩意儿。箱子里有一个浮球阀把压平楼梯地毡的毯棍根帽子上的羽毛支没柄的铲子c几个黏土做成的破损烟斗整盒的绵羊牙,还有一张裱框的利明顿巴斯leangt一nbaths的相片。
借着种种方法,我们得到了一些优美的瓷器,有些甚至完美无瑕。我记得有一次家里出现一个塞夫勒高级瓷器的时钟,它是粉红色的,上面画满了天使。还有一套金色的c有王冠标记的德比瓷器,另外还有一些轻而薄的瓷器,是德勒斯登dresden或其他地方制造的。它们仿佛是阳光下吹出的肥皂泡,我们从不清楚妈妈是怎么发现它们的,但是她会摩挲它们或替它们拂去灰尘;她会对自己微笑,并把它们放在或明或暗的光线下审视;有时,她只是停下来目不转睛地凝视它们,手里还拿着扫把,因为欢愉而叹息c颤抖。对她来说,它们都是魔术箱,有些已破损龟裂,有些粗糙而有瑕疵,但每个箱子打开时,都会展现一个秘密的世界,那是一个她能以直觉了解,但永远无法进入的世界。无论如何,她无法长久留住它们。她只能在书本里寻找它们,吸收与它们的形貌和历史相关的知识,然后,由于负罪感和实际需要,她会把它们带到查尔登汉姆cheltenha掉,让它们再回到那些商人手中。有时候不过这种情况非常罕见,她会赚个一两先令,这让她好过一点。不过,通常她总会后悔:”噢,老天,我太笨了我应该要他们给双倍的价钱”
外祖父擅长养马,妈妈则在种花方面有相同的能力。她可以在任何地方c任何时间种花,它们仿佛是为了她而活得更久。她以轻率c漫不经心的态度照顾它们,但她的双手拥有一种能力,可以了解它们的需要,于是它们似乎是朝着她生长,仿佛她是另一个太阳。她会在荒野或灌木丛里随便抓起一段干枯的枝叶,然后把它插进花园的土壤里,再轻轻摇晃它几下,而它几乎立刻就绽放花朵。我觉得,她可以在一根棍子或椅子脚上种出玫瑰。这种天赋实在令人惊异。
我家花园露台旁的那块狭长土地,就是妈妈的不朽标志。她在那里倔强地工作,完全没有任何规划。她永远不会控制或清理这块地方,她只是珍惜在这里生长的东西;她毫无偏见,对于在这里生长的一切植物,一概给予机会,这种公正的态度就像甜美c阳光普照的日子一样充满魔力。她从不施肥,从不接枝,从不把植物排列整齐;她欢迎不请自来的种子,让每株幼苗就地发芽,只拔除少数几种杂草。结果,我们的花园变成一个茂盛的丛林,没有一寸土地荒废无用。紫丁香冒出头来,金链花悬吊摆荡,白玫瑰闷死了苹果树,开花的红醋栗浓烈的气味像狐狸一样沿着一条小径铺洒开来;这幅繁花盛开的景象令蜜蜂惊奇,使小鸟迷惑。马铃薯和卷心菜恣意地生长在毛地黄c三色堇和石竹当中。有些植物甚至完全霸占了花园有一年是勿忘我,第二年是一丈红,然后是一大片结实的罂粟。无论什么植物,都按自然界的竞争法则,或自然淘汰,或争奇斗艳。当妈妈走进这片园景,当她停下脚步,轻轻抚摩着某一朵怪异的花,她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