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的侧面有条昏暗的路。那前面只有与八王子线交错的箱根快线的高架桥以及一小片住宅区。眼下也看不到行人。
多田选了那条路。他不再跑了。每前进一步,心口便随之疼痛,指尖发凉。空调外机把热风倾注下来,多田的汗水却不知何时敛住了。
若干台自动售货机宛如粘在超市外墙一般排列着。四周是苍白的人工白昼。走过售货机后让人觉得简直多过了头的自动数码证件照的隔间在昏暗中整齐矗立。褪色的塑料帘子在风里微微晃动。
噗。传来液体的声响,多田把视线移了过去。他穿着跑鞋的脚踏进了浅浅的积水。他退后一步,凝视路面上黑沉沉积着的水。
不是水。是血。
多田拉开旁边一间数码证件照的帘子。
“行天。”
行天以被推进去般的姿势坐在隔间的椅子里。
“嗯”垂着脑袋的行天微微扬起视线,“好像变黑了,你。”
是晒的。“你先站起来,”多田说着就准备架起行天的肩,但他的手停了下来。行天的小腹上耸立着刀柄。那周围一团血污,t恤的颜色已辨认不清。
为什么要特意打电话来说什么“我会晚回来”呢。至今为止,他明明连一次也没试过打这样的电话。行天是知道会变成这样吗因为知道所以才打电话。
我总是后知后觉。
“行天”
四五曾根田家的老太太,再次预言
病房的床铺空空荡荡。
多田在掀开了床单敞在外面的床垫上坐下,把带来的纸袋折起来放在膝上。
四人病房里安静得很。其中一人吊着骨折的腿在看漫画杂志,另一个大约在午睡,拉着帘子,还有一个似乎去谈话室看电视什么的了。
那么,三天前还在这里卧床不起的男人究竟上哪儿去了多田思索着。或者是其情况突然恶化,给送到太平间去了。
相熟的护士经过走廊,和他打招呼:“哎,多田先生。”
“你找行天先生么,他在走廊尽头的六人房间。”
“那边是重伤患者的房间吗那人是不是肚子上的伤口裂开把米饭给漏出来了”
“说什么哪,您这是”
“我试图描述含有期待的预测。”
“因为下午头一个动手术的患者要挪到这儿来,所以让他换了床。行天先生按预定明天出院。恭喜。”
何喜之有,多田这样想着对护士客气道,“承蒙关照。”随即,他离开病房去到走廊深处。
六人病房里也不见行天。多田看过门口挂着的姓名牌,靠近看样子是行天的新病床的那一张。白色的床单上散落着点心屑,床头的小钢架子顶上搁着咬过的苹果。是露露和海茜送来的慰问品吧。
他从架子上取出行天的一些用品,随手收进袋子。多田没收了从枕头下面发现的威士忌小瓶,把点心的空包装扔进垃圾桶。整理完后行天仍然没有回来,所以多田决定去找他。
行天住院已一个半月了。被担架车从手术室里送出来的行天,面孔苍白浮肿,眼睛紧紧地闭着。多田也不安起来,“这样子不会不行了吧”然而,从麻醉中醒来的行天说的第一句话是:“啊好想吸烟。”
明明大量失血,加之利刃在内脏和腹膜上开了洞,可只要一个不注意行天就爬起来试图去医院对面的超市。主治医生最终也无可奈何地讶异道:“行天先生的痛觉比较迟钝啊。”
最初多田每天都来,到现在也依旧几天一次来真幌市民医院探望行天。医院的哪儿有些什么,他大致都已掌握。
从走廊便可望见的院中的长椅。摆着电视机的谈话室。曾根田家的老太太住院的房间。若在这些地方都不见踪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