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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财。”

    西装变了脸色,怔在那里。

    后殿旁东南角上砌了一个专门用于烧纸的所在,火光熊熊,清烟滚滚。纸灰堆成了山,其下跪有几个人。神婆们或燎病,或还愿,各施神通。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清秀小伙,哼哼咛咛,发出女声,正给一个媳妇禳解。清一色的神婆中出了个年轻小伙,自然够邪乎的,加之这小伙出口成歌,随问随答,不加思索,言辞顺达押韵,观者自然如堵。

    一个老婆子正在介绍他的来历,说是他念书时害了病,咋治也治不好。后来请人给他“扶了灯”,病才好了。一扶灯,一出马,就成了神汉“他还害臊呢,不干了嘿,能由得了他初一十五非得上雷台不可。不然,浑身骨节都碎了似的疼。嘿,乖乖,那罪,谁受得了。”老婆子牙缝里唏唏哩哩,仿佛正在挨疼。

    灵官听出这神汉唱的曲调很熟,一想,才辨出是凉州小调二姑娘害相思。更发现,周围的神婆哼唱的大多是“凉州小调”,或“王哥放羊”,或“放风筝”,或“十里亭”。只是这旧瓶里装的却是现酿的酒。灵官感到滑稽,想,莫非附体的是凉州精灵鬼不然,咋喜欢凉州小调呢一笑。又见一个老神婆正给一个姑娘教走了调的凉州小调。看那姑娘,形容憔悴,面黄肌瘦,显然是在磨神。想到“磨神”这个词儿,灵官想到了挼鹰。一个“磨”字,道出许多艰辛。据说那是个异常惨苦的过程,附体精灵鬼与元神不停地较量,往往长达几年。元神取胜,疾病痊愈;外鬼取胜,便控制了元神,想何时入窍,就何时入窍。

    灵官见憨头挤在一群人中间出头探脖,便也挤了进去。原来是一个神婆正给人算命。这神婆算命不靠命书,只靠自己手掌。求卜者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后,她便掐捏一阵,随后叫人看他手上:看,你的病就在这儿着的,这是个树林,在你家的东南角上神婆说她的手掌就是镜子,你干过的啥事都能照出来,开了眼睛的人就能看见。随后,神婆就开始下判辞。这判辞不像别的神婆那样唱民间小调,而是哼出了一首打油诗,倒也有些文采。

    憨头捣捣灵官说:“我也想算一下。”

    第九章6

    灵官说:“算了,没意思。算好了,还倒罢了。说坏了,叫人心里不安。”

    憨头说:“没啥。就当开个玩笑。再说,她收的不多,两块钱。”等一个求卜者离开,憨头就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神婆眯缝着眼看他,好一阵,说:“你的魄掉了,回去叫个魄。你是不是常常感到乏经常迷迷瞪瞪不清干吃饭不添脂膘,好做恶梦”憨头一一应承,十分虔诚。

    而后,神婆咕哝一阵,说:“你还有难言的病。”

    “哎哟。”憨头不由叫出了声,一看灵官,又垂下眼帘。

    神婆说:“你今年有个铁门槛。过去万事大吉,过不去嘛可就难说。”

    灵官冷笑道:“请你给个禳解之法,我们给你钱。”他知道这是神婆惯用的一套,先唬人,后骗财。

    神婆望一眼灵官:“小伙子,你也用不着这样跟我说话。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憨头连忙说:“我信我信。”

    “算了。”神婆打个呵欠,“我也懒得说啦。”随即哼哼咛咛下了判辞:“命里合该有此劫,是福非祸躲不过。天地苍茫酒一樽,身首异处终是客。”

    灵官气白了脸。他认定这婆娘不是个好东西。因为他在一本命书上看到过诸如此类的评语。他想,定是她先背会了内容到这儿来唬人,故意给你留下疑病,作为对你不上勾的惩罚。他掏出两元钱,扔给神婆,拽着憨头出了人群。

    “她说啥她说啥啥福呀祸呀的”憨头识字少,听不懂神婆的话,一出来就连连发问。

    灵官说:“她叫你以后不要喝酒。不喝是福,喝了就有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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