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沙窝,莹儿去平地,猛子到井上,就他一个人长伸四腿球朝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遂起身,喝杯水,进了厨房,对妈说:“妈,我去平地。”妈说:“算了,歇歇去,熬了几天了。那点活,叫他们干去。”憨头笑道:“我又不是炒面拐棍,歇啥再说,天生一个驴命,闲了倒蹲不住。”妈说:“那你去和点泥,把猪圈泥一下”。憨头应声出了门。
憨头推土担水时,觉得肋部有撕裂般的疼感,但他一声没吭,强忍着泡了泥。妈抱来麦草,丢进泥坑,帮他和好泥。妈见憨头不时手抚肋部,就问:“咋不舒服”没等回答,便惊叫道:“哎呀,你脸色咋这样难看,煞黄煞黄的。”憨头咧嘴笑道:“不咋的。稍微一点。”妈从他手里接过铁锹,执意要他去药铺看一下。憨头答应泥好猪圈再去。
刚泥好猪圈墙上的缺口,忽听得墙角处传来惊呼。循声望去,见一股腾起的浓烟。“着火了。”憨头惊叫一声,朝烟起处扑去。却见瘸五爷的儿子五子正望着火堆拍手大笑。燃着的是一个麦秸垛。几个女人惊乍乍发出呼声,但都不敢前来,显然是忌惮五子。憨头听说五子精神不正常了,老追女人,便估计火是五子放的。他急忙提了泡泥剩下的半桶水,倒向火堆。火上突起滋滋的声音。火势只是弱了些,旋即又爆燃起来。
“快去叫人。”憨头朝那几个惊呆了的女人吼一声。女人们惊呼而去。憨头不知所措地晃晃手中的桶子,知道到井里取水来不及,便将桶子扔到一旁,捞一把粘了泥的锹,往火上撒土。妈也回院里取来锹,一锹锹扬土。火势渐渐弱了,终而剩下一团浓烟。
循声而来的人们都把带来的水浇到麦秸上。上腾起冲天雾气。憨头怕其中包下火种,留下祸患,便用锹将那些黑黄夹杂的麦秸铺摊开来。
这时,松了口气的人们才听到五子开心的笑声。憨头望望五子,摇摇头,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妈说:“多玄乎,要是没人,不是把房子也燃了”
“打这驴日的。”狗宝说,“你瞧,他还笑呢。”
“打啥”马二说,“人家脑子不清干瘸五也不给瞧”
“瞧了。”凤香说:“说是得上兰州,花好多钱。听五奶奶说,正凑钱,能凑够就去。”正喧谈间,不提防五子听到女人声兴奋起来,扑上来,搂住一个女人,嘴里嗷嗷乱叫。众人七手八脚拉开了他。狗宝趁机在五子脊背上擂了几拳,却像打在驴身上一样,没一点反应。
队长孙大头瞧一眼狗宝,说:“去,把五子给瘸五爷送去,叫他看守着点。不然,出了事可得找他。”又对狗宝说:“你告诉瘸五爷,钱不够的话,我还有些,叫他拿上用去。得抓紧看。”狗宝应声,和几人扭走五子。
大漠祭第三部分大漠祭第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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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官不知道大漠深处竟会有牧羊人。
这是个常年为太阳烤晒故而看不出确切年岁的人,有着年轻的身影和敏捷的步履。他额头的深皱纹里满是尘土,褐色皮肤,头上象征性地带顶草帽。帽边早烂了,遮不了多少阳光,且被雨淋风吹得发黑了。风吹来,拂着乱糟糟的胡子,拂出了几分飘逸。
羊群散落在沙沟里,吃那些被秋霜掠过的草。偶尔,传来几声“咩--咩--”的叫声,给沙洼添了些许苍凉。经历了残酷的猎杀,灵官觉得这个场景很美。他的心仿佛也荡漾着缕缕暖风。是的,很美。这儿有很蓝的天和很白的云。蓝天白云下有黄苍苍的大漠c白的羊群c和那个苍老又年轻的牧羊人。牧羊人柱着一根棍,静静地打量他,脸上有种很怪的静。
“打狐子”牧羊人望着灵官肩上的狐子问。
“放羊”灵官也用同样的语气问。
谁也没答对方的话。那问话,只是一种招呼方式。
牧羊人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