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身上只着一件袭单薄夹纱勾银丝百褶绣裙,极淡的云水天色罗衣披在身上,轻轻委地,楚楚地立在院子中,绝美的面上笑容淡淡,似极了天上的仙子。
他忽然冲口而出:“夜风甚凉,要多加件衣裳。”
欧阳箬一愣,再看他早已低了头。两人皆是无语。晚凉的夜风柔柔吹过,还带着白日的热意,欧阳箬觉得面上被风一吹,也不知怎么的热热的。
苏颜青沉默一躬身,转身要走。欧阳箬忽然想起什么,忙道:“将军留步,妾身有一事为难,请将军通融下。”
苏颜青一怔:“是什么事”
欧阳箬面色微苦,若一丝愁云覆在清月之上:“连日旅途甚是劳累,妾身这一车皆是女流之辈,休憩与留宿之时,箱笼总是重不堪言,若能得一力气稍大之人,总不至于此。”
苏颜青一听,也不是什么难事,忙道:“那到时候末将带人过来帮忙就是了。”
欧阳箬一听他领错了意,忙又道:“这恐怕不妥当,男女有别,况将军清白之誉,妾身怕”
苏颜青也一时没了主意,呆呆立在原地苦思。欧阳箬在心中直骂他傻,不懂得世上除了男人与女人外,还有一种人叫做太监。于是无奈道:“所以妾身想向将军在后边随行宫眷中挑一名内侍。”
苏颜青恍然大悟,战场上他能果断英勇,怎么到了她面前处处缚手缚脚顿时窘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欧阳箬说完就唤来鸣莺:“鸣莺,你随将军去挑一名机灵得力的内侍,你不是埋怨胳膊累得疼了,如今将军肯放人过来,真是天大的恩惠,快去吧。”鸣莺也是机灵之人,听得欧阳箬如此说道,高兴地应了一声。
三人正说着,忽然院门处又走进两个人,当先的就是李靖才,身后跟着一名小内侍,手上托着一个漆红盘,盘上盖着红稠布。
“见过夫人。侯爷想与夫人一同用膳,请夫人准备下。奴婢就在旁边伺候夫人。”李靖才依然满面是笑,清秀的面上带着一丝谄媚。
欧阳箬浑身一僵,这几日赶路都不曾得侯爷召唤,她还以为她能一路清净到楚国。苏颜青与一旁的鸣莺也愣住,鸣莺见欧阳箬神色怔忪,担忧地唤:“娘娘,要不要奴婢一旁伺候”
欧阳箬闻言挤出一丝笑。那笑似水波微漾,带着脆弱无奈的美。她刚想说话,忽然对上苏颜青的眼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惜与苦涩,像阴云一般压在她的心头,重得心钝钝地痛。回廊处灯笼已经挂上,在夜风中明明灭灭,让她又想起那日夜晚,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只有她一人独自走过黑暗的小径,身不由己地陷入一个肮脏的陷阱。
“不必了。”她冲鸣莺摆了摆手,转而进了屋。
苏颜青看着那抹纤影像一只晚归的蝴蝶消失在重重夜色里,心中滋味百转千回。
第10章途中变1
晚膳时分,欧阳箬便来到了楚霍天的住所,是最好最大的主房,装饰更加富丽精美,漆金雕刻的吉祥飞鸟走兽栩栩如生地落在房檐与窗棂。中庭更有一方大约一丈方圆的石桌,看样子竟是整块山石刻成的。四国之内曾传言就数华国最为富庶,欧阳箬长年在深宫曾不以为然,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单单只是地方一户富豪便能如此排场,可想而知其他土豪世族是如何富有。可是几年战乱下来,此地的富商们大多逃离了这离楚国最近战火最前沿的地方,往昔商贸最为繁华之所渐渐沉寂下来。
屋子里的人出出进进,有武将亦有几位年长的文士,每个人都谨言慎行。欧阳箬立在门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李靖才忙把她引到旁边的小暖阁里,奉上茶水点心。
欧阳箬随口问道:“看来侯爷忙得很呢,真是辛苦。”
李靖才叹了口气,道:“是呀,侯爷日理万机,这几日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