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在七点四十结束淋浴”
“因为我需要二十分钟刮胡子c选西服c搭配领带的颜色图案,二十分钟喝咖啡c吃早点c读报,三十分钟开车到办公室”
我怕他被“办公室”提醒,再次回到实质的疑点上,马上说:“我希望我为你煮的咖啡浓淡正合适。”
果然,我的打岔奏效。他说他正在考虑喝“非咖啡”,滋味可能有些差异,不过对于滋味他完全能够妥协。他中了我的计,没有再问过我上班的地点和工作的性质,既然我有收入,他就放心了婚后的开销是两人分摊。这年头谁喜欢经济上的“拖油瓶”
我问他邀请柬发出去后,是不是就不可以反悔了。他猛地向我抬起微秃的头:“你要反悔”
“说不定你要反悔呢”我看上去在贫嘴,其实心里极其严肃。
“邀请柬已经发出去了。我们要计划一下才能反悔。反悔或确认至少要提前一个月打招呼。”律师一张法庭脸,我唬得一笑。“我就是开开玩笑。”这件事我和他都开不起玩笑。
没有反悔。我想不想反悔呢为什么一切都这样有去无返,一张单程机票我看着四岁零两个月的菲比这样想。尤其菲比,一场重感冒,一场严重过敏,对于她,完全没有返程。现在是初夏,儿童乐园里唯有菲比还穿着厚厚的开司米。这一身是桃红的,上衣带小小的裙摆,裤子是连袜的,衬着她的白色皮肤黑色头发,菲比像刚刚从一部卡通片里走出来,鲜艳美丽,但不知怎么有点失真。我现在只需把她领到滑梯前,她自己会摸索着一步步爬上去。我已经把所有孩子都拉拢了。以巧克力c炸薯片c廉价玩具。他们不再占她上风:揪她一把头发,或扯扯她的衣服就掉头跑开。
菲比仍是不敢单独滑下去。她往往只是在滑梯顶端站上一会儿,自豪一会儿,便沿着梯阶一步步摸索下来。无论我怎样鼓励,她只是揪着我的食指,央求我像从前那样抱她滑下来。我耐心足够,相信她总能过这一关的。
这天下午,亚当n儿童乐园来找我们。我看出他心事不轻。他第二天要出门,去圣路易斯参加一项大型庭园设计投标。从那儿,他将去一趟南美。都是不得不去的。他需要我向律师撒谎。
“十五天,你指望我怎么混得过去他总不能一回电话都不跟我通吧”
他在我旁边坐下来,眼睛看着他那童话般的女儿。菲比站在滑梯顶端,双手紧抓着栏杆,努力让自己不挡别人的道。一个个孩子从她身旁挤过去,呐喊着从陡峭的滑梯冲入沙池。
亚当说:“你没有选择。”
我扭脸看着他优美的侧影:“你是说,我在挣着你的一份钱”
“我是说,你没有选择。”他说,“我也没有选择。”
我觉得我们俩眼下的对话不是很接茬:“你有选择可以花钱雇个人来上夜班。很简单。”
“我试过。没有一个人可靠。”亚当眼睛始终跟随菲比,“当着我的面和背着我的面完全是两个人。都这样。有一个居然在菲比卧室里抽烟还有一个更浑账,自己泡在澡盆里睡着了。菲比整整一个小时被圈在厨房栅栏里连索拉都不可靠,她背着我给菲比吃什么你知道吗麦当劳的炸鸡块”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既然她们背着你”
“这有什么难的”他耸耸肩,“我可以安装监视器。”“你可以什么”你居然用这种下等间谍手段
“我说我可以。”他阴冷地笑一下。
这一笑我全明白了:“你够卑鄙的,亚当。”
“所以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可靠,除了你。到底是不同的,你看。”亚当转脸看我,眼睛里嘲讽还是忧愁,不好说。或是两者兼有。尽管我看上去一是一c二是二,挣他的钱一点不比别人手软,他还是看透我的。他那样笑是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