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都会奇迹般地完好无缺。可惜这不是电影,这片刻很快过去了。引擎的重量拖著车子注前栽,她看到树木朝她冲过来,有如飞弹发射器上的弹头。
转眼之间,瞬息飞掠而过,但她的眼前无比清晰,思绪条理完整。看来,一切都结束了。她以前就想过死亡这件事;和大部分的年轻人不同,她和死亡正面遭逢过,在怀孕二十二周时胎盘剥离。她差点死掉,而她的宝宝真的死了,还在她的身体里就死掉了,然后被从她身上切除,一动不动的小身体还很温暖,带走了她的美梦,也带走那份强烈到心痛万分的母爱。他好小c好脆弱,软绵绵的身体慢慢发紫。她啜泣著哀求上帝以及任何神灵,让他活下来,用她的命交换,因为他纯洁无垢而她不是,因为他眼前有无止尽的可能,而她却一文不值。上苍大概认为这笔交易不够划算,因为她的宝宝没有活下来。
但是她活下来了,至少身体活著。撑过种种难关,她活下来了,因为她最核心的本质就是奋力求生,可是她永远不会有宝宝了。从此她再也不曾爱过。对任何人都没有一丝感情,直到一个多星期前,他,那个没有名宇的他,打破她的盔甲c触动了她。
而现在他杀了她。
第一下撞击使得整片挡风玻璃飞出去,好似一片假指甲。就算这辆车新出厂时配有安全气囊,现在也早就不存在了,因为没有大大的白色枕头弹起来打中她的脸,冲击的力道仿佛重重的一拳,封闭了她所有的感受,只剩下一点点的知觉支撑著不放,因为永不放弃是她性格中根深柢固的一部分。
有没有安全气囊都没差了,因为要她命的不是第一下撞击。是第二下。
“糟糕”赛门大喊一声,用力踩煞车,将排档推到停止档,他跳下车时车身还在震动。“妈的”
他在碎石路边顿了一下,判断最好的路线,接著从侧边下了陡坡,速度快得一不小心就会没命,他偶尔半蹲c偶尔抓住灌木支撑,不放过任何鞋跟能著力的地方。“筑雅”他大叫,但并不期待听见回答。他停了一下凝神倾听,一片寂静中只有空气在颤动,与其说那是声音,不如说是一种感觉,仿佛刚才冲击的力道还在回荡。
悬崖太高,又长了太多树。汽车对上树木时,通常树木会赢。不过,她可能没死;或许她只是昏过去了。就算再惨重的车祸也时常有人大难不死,而有些时候不过小小擦撞就能让人脊椎断裂,命丧当场。重点是姿势c时机:唉,其实全凭运气。
他不懂心脏为何跳得这么快,胃里感觉像装满了冰。他多次近距离和死神打照面,大部分的时候是他召来的。生死转移的速度很快,差不多是眨一下眼睛,子弹飞出去的时间,生命就这样退场。没什么大不了。
这次不一样,感觉不像没什么大不了。感觉像天啊,他不知道像什么。也许是惊慌,或者是痛苦,但造成这些感受的原因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拨开灌木丛,脚下一滑,跌到地上往下滑了最后二十呎。车子在他右手边,车身一半破断裂的树枝和灌木盖住,挤成一团的金属上还飘起灰尘。头c尾的灯都破了,红色c白色c号珀色的玻璃撒了一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个轮子整个掉下来,因为冲击的力道太大,轮眙爆炸了。扭曲变形的金属四散各处。
他先是站在车尾往里探。他看得到她的头顶,就在椅背上方;她还在座位上,驾驶座的门整个不见了,他看得到她的左臂软软晃著,鲜血缓缓由指尖滴落。
“筑雅。”他放轻声音说。
没有回应。他推开树木和车身残骸接近她身边,接著一时间无法动弹。
老天。一株小树穿过挡风玻璃或是原来该有挡风玻璃的地方刺穿她的胸腔。她之所以能维持坐姿,是因为人被钉在座位上,椅子已浸透她的鲜血,红得发黑。他伸出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