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更冷了。
那天傍晚,五点刚多点儿,大米却突然像打摆子一样,浑身冷得发起抖来。她一步三摇,强撑着发飘的身体,头重脚轻c晕晕乎乎来到东间房床上躺下,盖上厚被子,在被窝里打着哆嗦。凭经验推断,自己又是感冒发烧了。
大米一年到头,大小感冒无数。每年得有那么三四次因为感冒厉害了,非得上村卫生室c镇医院甚至是县医院挂至少五六天吊瓶的经历。她的血管又细得可怜,闹得每次给她打吊瓶时,医生护士们都如临大敌一般紧张。有一次在小河村卫生室,三四个赤脚大夫齐上阵,才好不容易在她的胳膊上方里侧一个奇葩的部位找了处血管扎进去了!
这一次感冒,她感觉不是一般的厉害,浑身不受控地哆嗦个不住,她从心底感到了恐惧。
家里的感冒药已经吃上了。指望着自己这个小体格能咬牙熬过这一晚,等到第二天白天再上村卫生室打吊瓶,看来是不可能了。只有一个办法,先找个人帮她去买点感冒退烧药吃着,实在不行,等明天再去打吊瓶。
可家里除了老木,还有谁能帮她去买药?可是老木是个多难支使的人哪,叫他干一点儿活,还不够生气的。
大米打着哆嗦,带着希望和恐惧使劲忍着。嘴里不断地咕哝着:冷难受难受
屋子里黑乎乎的,一片死寂,老木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越来越难受的大米感到了更深的恐惧。她迷迷糊糊地唤着:“老木,老木,哦难受,给我买药去买药去”
好像是有一个黑影坐在了她的身边,但是一声不吭。
大米强撑着眼皮看着他,是老木,是她的老公,他来了,他来安慰她了,帮助她了。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哪
老木是来了,可他不是来安慰生病的陶大米的,更不是来帮她的,他是扛着刀枪剑戟来的。
被烧得更糊涂了的陶大米哪里能看清他铁青的脸色呢,还在抓着根救命稻草般急切地嗫嚅着:“你去买药感冒药快去买我头晕,恶心,哎呦难受死了”
板板正正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祁沐阳,冲着躺在床上打着哆嗦哀求他的陶大米,开火了!
老木拿手指点画着大米,恶狠狠地开腔了:“自打咱两个结了婚,我发现你毛病真是不少唻!这一,嘴碎,好嘟噜,好埋怨,好说些不当用的!这二,自己娇自己,觉着自己娇贵得不轻,恨不能叫全天下人都来捧着你c宠着你c娇着你!拿着自己太当回事儿了!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值几斤几两钱!自以为是到家了!这三,就爱支使人干活儿,有个头疼脑门儿热你都恨不能把人支使得团团转!妈了个逼的!不就是感个熊冒嘛,自己就不能出去买点儿药,非得打发我出去给你买?!怎么我感冒的时候我也不用你?!熊毛病就是多什么是像人家似的多有身份多有地位?!就是平头百姓一个!就是破丫鬟一个!还猪鼻子插大蒜,硬拿着自己当‘大小姐’唻!”
烧得晕乎了的陶大米,以为是自己烧糊涂了,眼前出现的幻觉,不能啊,自己病得这么厉害,老木能挑这个时候来找算她,跟她打仗?!这是个人吗?
忘性强过记性,直巴善良,总是与人为善的傻大米,早忘了她挺着大肚即将生产的时候,祁沐阳指着她,恶狠狠地诅咒她“早死快死”了!
正是因为忘了,她才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趁虚而入的凶神恶煞,是她的好夫君唻!
她还是很自然也想当然地认为,夫妻一方生病了,那近在咫尺c身体无恙的另一个不来照管对方,让谁来照管?难道还要另请个第三者来干这块活儿?!不能啊,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啊。
可眼前晃动的黑影,正在发着狠一二三四c甲乙丙丁,振振有词数落她不是的,不是她的夫君又是哪个?
大米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