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什么也不看,徘徊着。显然他内心
不能平安。他在这块草地上这样地徘徊,好像拖着铁链的c被激情烧灼着的野兽。当他抬起
头来的时候,蒋纯祖便看到了他底眼睛里的痛苦的,愤恨的表情。但蒋少祖没有看见弟弟,
转过身去,继续徘徊着。
蒋纯祖心里充满了苦恼的同情。他觉得,是他,使这个不幸的哥哥这样的痛苦。
蒋少祖,整夜没有能够入睡一年来,他是经常地失眠天刚亮的时候就冲出来
了。他想得很多,但已经不再想到弟弟:在他底大的苦恼里,弟弟便不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
了。他想到他底从前,想到在重庆堕落了他相信是这样的王桂英,想到上海底咖啡
店,南京底湖衅c以及那个被杀死了的小孩。他突然为这而在良心上觉得苦恼。他想到夏陆
他最近听说夏陆在江南战死了想到汪精卫,想到王墨:他是最近,他听说王墨在湖
南的空战里战死了。在这一切里面,他想着中国底文化和中国底道路,就是说,想着他自己
底道路。他觉得期望,痛苦。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蒋少祖还活着”他说,徘徊着。“他们都死了,都腐烂
了,只有我还健康地活着生而几易,我底梦想不能实现那种时代过去了现在一切又在
弟弟身上重演了,我一点都无能为力,他病得那样可怕啊你且静听,”他说,在草坡上冲
过去,“过江来,百年歌舞,百年酣醉我蒋少祖并不信仰卢梭c并不理解康德,更不
理解我底作易经的祖先,我是四顾茫然我要拯救我自己”他说,冲到草坡尽头,看
见了蒋纯祖。
蒋纯祖严肃地走过来,有些不安,看着他。
在早晨底金红色的光明底映照下,蒋纯祖颊上的红晕异常的鲜明。蒋纯祖底那种异常
的c放射着光芒的c含着某种神秘的脸色使蒋少祖骇住了。
“我走了。”蒋纯祖诚恳地说,有些生怯。
“啊”蒋少祖说,走上草坡。“你怎样了大衣呢”“我不要穿的,我不冷”
蒋少祖沉默地看着他。
“你应该住几天,你应该休养,你不能走”蒋少祖说。“要走”蒋纯祖安静地感动
地笑着回答,他惧怕傲慢。蒋少祖拿着大衣走了出来。
“这里是五百块钱。”蒋少祖说,同时把大衣递给弟弟。他们站着,互相避免着视线,
沉默很久。
“谢谢你,哥哥。我走了”蒋纯祖温良地说,盼顾了一下,转身走开去了。
蒋少祖站在树下,看着他。走到公路上,蒋纯祖回头,看见了站在金红色的光辉里的哥
哥。蒋少祖在蒋纯祖回头的时候流泪:早晨的阳光底金红色的光辉,照在弟弟底瘦长的身体
上,使他落泪。
“我底可怜的弟弟啊”
“我底可怜的哥哥啊,我很知道,我们将很难见面了”蒋纯祖说,站了下来,向哥哥
举手告别。
第15章
傅蒲生夫妇,带着他们底“总是不安静”的孩子们住在南岸。两年来,傅蒲生“转运”
了,和一些朋友们合伙开着一个什么公司,或者堆栈关于这个,傅蒲生自己也闹不清
楚,因为事情是变化万端,而且内幕复杂来往于重庆仰光之间,一帆风顺地赚到了很多
的钱。这个好运道,傅蒲生是等待了多年。二十年前,南京底一个有名的算命先生,或中国
底哲学家预言说,在四十三岁的时候,傅蒲生,被扫帚星照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