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德医生。我们握了握手,在床脚边低声谈了几句,然后便走了几步站在窗前。
“正好路过此地。”他依旧低声说,似乎他整天就在这个街区转。
“请坐。”我指着仅有的另一张椅子说。我们膝头碰着膝头,靠窗坐着,眼睛望着6英尺外床上那个垂死的青年。
“你来多久啦”他问。
“一两个钟头。我在这里和多特一起吃的晚饭。”
“他醒过吗”
“没有。”
我们坐在半明半暗的房间里,微风吹拂着我们的脖子。我们的生命在滴答滴答的钟声中缓缓流逝。但此时此刻,我们早已忘记了时间。
“我一直在考虑,”科德压着嗓子说,“这件案子的审理。什么时候开庭,有消息吗”
“2月8日。”
“肯定吗”
“看来可以肯定。”
“假如我亲自出庭作证,你看比通过录像或书面证词与陪审团交谈,是不是效果会好一些”
“那当然啦。”
科德开业行医已有数年。他对审讯和取证颇有了解。他身体向前俯着,两肘搁在膝头上。“那就把取证的事忘了吧。我将出庭作证,现场彩色直播,而且决不收你一分一文。”
“谢谢你这样慷慨。”
“不客气。这是我起码可以做的事。”
我们对他出庭作证的事讨论了很久。从厨房里传来一阵轻轻的杂音,但屋子里却很寂静。科德属于那种喜欢长谈的人。
“你知道我干的是什么吗”他最后问道。
“是什么”
“我为人们查出病症,然后为他们走向死亡做准备。”
“你为什么选肿瘤学这一行”
“你想知道真相”
“当然。干吗不”
“肿瘤医生供不应求。选中这一行,道理很简单:它不像其他行业那么拥挤不堪。”
“我想是因为总得有人来干。”
“情况不像你说的这么糟,真的。我喜欢我的工作。”他停了一下,朝病人望了望。“不过,这是一个困难的行当。眼睁睁地看着病人不治而死如果骨髓移植费用不是那么昂贵,我们也许可以有点作为。我是愿意献出我的时间和技术的,但即使这样,手术仍旧需要20万美元。全国没有哪家医院哪家诊所能化得起数目这么大的一笔钱。”
“这使你憎恨保险公司,对吗”
“对,确实如此。”长时间的停顿。接着他又说道,“咱们要狠狠地敲敲他们”
“我尽力而为。”
“你结婚了吗”他坐直身子,瞧了瞧表。
“没有。你呢”
“离了。喝杯啤酒去”
“好啊。到哪里”
“你认识墨菲牡蛎酒吧”
“当然。”
“咱们到那儿见。”
我们踮起脚尖,从唐尼雷床前走出房间,向坐在前面门厅摇椅上抽烟的多特告了别,暂时离开了这一家。
凌晨3点20分,一阵电话铃声,突然把我从梦中唤醒。要么是唐尼雷去世了,要么就是有架飞机一头栽到地上,戴克正紧急追踪否则,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电话
“鲁迪”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线路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包娣小姐”我叫道,连忙一骨碌坐起来,开亮了灯。
“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你,真对不起。”
“没有关系。你还好吗”
“哼,他们对我真卑鄙。”
我闭上双眼,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重又躺了下去。我听了这话怎么一点儿也不感到惊奇“谁卑鄙”我随口问道。到了这种地步,我即使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