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在那里呆了几个月。
那是一次朝圣,他们顶礼膜拜的对象是崔健。
他们见过崔健四五次,由他带着他们去参加一些活动啊,演出啊什么的。崔健替他们打开了音乐的视野,一个全新的音乐天地,也让他们觉得离自己的偶像实在太远,远得无法形容。周镇并非妄自菲薄,与崇拜者相处时的兴奋感和甜蜜感并没有消灭他的自我意识,他很清醒,懂得自己跟崔健之间的距离不在手上的功夫,手上的功夫是可以练的,但意识上的差距,得靠个人的悟性。那应该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神秘气质,有没有你自己都不知道,它潜伏着,得靠你的后天勤奋去挖掘。
没有上过大学的周镇找不到更多更贴切的词汇去形容那种既简单明快又浑沌块结的状态,只觉得那象迷雾中的一团光,这让他的努力有了方向。实际上,以后周镇自己写歌搞音乐创作也好,做音乐搞音乐制作也好,其实都在朝那团温暖的光接近。
北京之行让他多少开了一点窍,比如说音乐制作,它不是一个个人的东西,你必须了解每一种乐器的习性,吉他c贝斯c鼓c键盘,是你胸中的百万雄兵,你要把它们融合在一起,遇山开路遇水架桥,而不是沉迷于某一件单一的乐器,它即便能深入腹地也必定孤掌难鸣。
周镇把自己对音乐的感悟带到了生活和工作之间。
从北京回到福建后,乐队成员每时每刻泡在一起,练,琢磨,磨合,那是团队协作精神最基础最朴素的训练,脑子是自己的,手也是自己的,但音乐把它们交融在一起,携手并肩朝那团隐约闪烁的光团奔去。
那也是最吃苦耐劳的一段时光,周镇觉得,某个人某件事,也许能给你某种感悟,但是真正要把它表达出来c完成它,还是要靠自己就象绘画一样,你得练,不停地练,拼命地练。周镇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起来,花两个小时洗漱填饱肚子,然后一直到下午六点,都在练琴。演出完了之后再跟伙伴一起合一下,然后还要继续练。音乐象魔鬼一样附在他身上,那是一个美丽的女魔鬼,调皮捣蛋c天真活泼c不可捉磨,周镇心甘情愿为她耗尽最后一滴精血。
在现实生活中,丘比特之箭还要在几年后才能射中周镇,他的初恋发生在湖南长沙。那一场恋爱整整持续了一千一百天的样子,最后无疾而终。谈到这次只开花没结果的恋爱,周镇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爱情这个东西很难说
周镇说他们分手完全是因为各自都把对方看得太重了,当你把对方看得很完美的时候,一旦进入日常生活,一切都会改变。浪漫的爱情跟实实在在的生活,跟充满了人间烟火味的婚姻,完全是两回事儿。过度相爱会产生一种太在乎对方的感情,也可以说是对人要求太高,就是说当我特别爱你的时候,我可能会变得神经过敏c小题大做。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要求符合相亲相爱的人的身份,认为那样的感情才纯沽c才浓郁。你有一丁点儿事情c哪怕是一句话让我心里不舒服,那我就会想你是不是这个不对呀,那个不好呀,你如果爱我,怎么能那样说话呢怎么能那样做呢两个人太没有距离了反而最容易引起磨擦,只要稍微有点不如意,就会不满埋怨,便会很快演变成堵气或争吵,搞得两个人都很累,超级累。
很多过来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孩子气的表现,细水长流的感情应该是具有包容性的,应该让自己和对方身心舒畅与自由放松。并不是两个人事事处处c时时刻刻都步调一致没有矛盾,而是在有差异和矛盾的时候,争相忍让。相爱不易,相处尤难,但只要勇于和善于忍认,事情就不至于太糟糕。
可惜的是,当局者迷,很多人也就是事后诸葛亮,事到临头却很少有人迈过那个坎。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自尊性或虚荣心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它,什么都可以放弃,哪怕是爱情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