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什么”
赫麦妮俯视着厄秀拉,用那种超然c审视的目光久久地盯着她,这目光令厄秀拉激动。
“是啊,”赫麦妮终于说,“这真奇怪。那些小东西似乎对她来说更难以捉摸”
“可其实不然,对吗一只老鼠并不比一头狮子难以捉摸,不是吗”
赫麦妮再一次俯视着厄秀拉,仍然审视地看着她,似乎她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想着什么,一点也不在意对方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她回答。
“卢伯特,卢伯特,”她唱歌般地叫他过来,他就默默地靠近了她。
“小东西比大东西更微妙吗”她问道,喉咙里憋着一声奇特的笑,似乎她不是在提问而是在做游戏。
“不知道。”他说。
“我讨厌微妙不可捉摸的东西。”厄秀拉说。
赫麦妮缓缓地巡视她,问:“是吗”
“我总认为小东西表现出的是软弱。”厄秀拉说着抬起了胳膊,似乎她的尊严受到了威胁。
赫麦妮对此没有注意。突然她的面部皱了起来,眉头紧锁着,似乎她想着什么,竭力要表达自己。
“卢伯特,你真地以为,”她视厄秀拉旁若无人一般,问道:“你真地以为唤醒了孩子们的思想是件值得的事吗”
伯金脸上闪过一道阴影,他生气了。他的两腮下陷着,脸色苍白,几乎没有人样儿了。这个女人用她那严肃c扰乱人意识的问题折磨他,说到了他的痛处。
“他们不是被唤醒的,他们自然会有思想的,不管愿意不愿意。”
“可是,你以为加快或刺激他们的思想发展会更好吗让他们不知道榛子为何物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把榛子弄成一点点的,把知识分割成一点点的让他们识其全豹不是更好”
“不管你懂不懂吧,你是否希望让这些小红花儿在这儿受精呢”他严厉地问。他的语调残酷c尖刻c蛮横。
赫麦妮的脸仍然仰着,茫茫然。伯金在生闷气。
“我不懂,”她和解地说,“我是不懂。”
“可知识对你来说就是一切,是你的全部生命,”他忿忿地脱口而出。她缓缓地巡视他。
“是吗”她说。
“知识,是全部的你,你的生命你只有这个,知识,”
他叫道,“只有一棵树,你的口中只有一颗果子。”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
“是吗”她终于无动于衷地说。然后她又怪声怪气地问:“什么果子,卢伯特”
“那永恒的苹果,1”他气愤地答道,连自己都仇恨这个比喻。
1这里指“智慧树”上的果子,象征知识和理智。
“是的,”她说道,看上去很疲惫。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然后,她竭尽全力振作起精神,又恢复了那漫不经心歌唱般的语调。
“别考虑我,卢伯特。你是否认为孩子们有了这些知识会变得更好c更富有,更幸福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是不是让他们不受影响,顺其自然让他们仍然是动物,简单的动物,粗犷c凶暴。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能因为有自我意识而无法顺其自然。”
大家以为她说完了,可她喉咙奇怪地咕哝一下,又说了起来:“让他们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要长大了灵魂残废,感情上残废,最后自食其果,无法”赫麦妮象一个神情恍惚的人一样握紧了拳头“无法顺其自然地行事,总是谋划什么,总是选择来选择去一事无成。”
大家又以为她的话说完了。可就在伯金要回答她时,她又狂热地说:“总是无法自行其事,总那么清醒,自我意识过强,时时注意自己,难道没有比这更好的吗最好是动物,一点头脑都没有的动物,也比这强,这样太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