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个电话,把这个事告诉三妹,实在是老天有眼。”
闻言,父亲没开腔,只是咳嗽了一声。
我重重放下筷子,看着他们的暗示,忍住一个冷笑挂在脸上,“真当我是傻子吗以为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爸妈对视了一眼,我哼了一声,“我不是小孩子了。明明什么都懂,可是偏偏要装作不懂,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如此激动,也许并不为这一件事,而是那么长久以来,那么多经历或未经历的事,那么多的人,还有埋在心里却从未停止往黑暗腐烂的秘密。
“你知道什么”
“我听到了。”
我和母亲异口同声,一问一答。
“我知道菀姨的事,上次她来的时候,你们的说话我都听到了,不止是我,还有表妹。”
那天我和表妹商量着准备去附近一个带湖的景区划船,表妹想先征求一下菀姨的意见,于是才会让我们偶然听到她们在书房的谈话,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孔羽出事的晚上,母亲在饭店里知道夏戎时夏正松大的儿子是会那么激动。
二十几年前,膝下无子的外公外婆抱养了舅舅,家里本是贫农,因为这个男丁的到来,反而更为拮据,连大米都变得十分金贵。家里供了个女儿读大学已然是一种负担,轮到菀姨的时候,家里不想再拿这些钱出来,想攒着给舅舅讨老婆。
母亲跪了求了一个星期,义正言辞说如果不走出去永远也逃不过饿死的命运,终于和外公约定,如果妹妹可以考上大学,家里不许阻拦,她可以自己勤工俭学供养。
最后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等到的通知书,很久以后才知道被夏家的权势压下去,给夏正松的妹妹顶包。只有高中文凭的菀姨最后只得到沿海打工,以补贴家用。后来找了个男人随便嫁了,如今一直寡居。
母亲同菀姨感情一直十分好,菀姨如今的不幸全都归咎于夏家,菀姨这些年只是叹命该如此,但母亲却一直放不下,心中虽然明白是夏家搞得鬼,但是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却没有半点证据。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高兴难道我不该大快人心”母亲嗤笑一声,收了碗进了厨房。
父亲敲了敲桌子,但凡他思索的时候,都会有这般小动作,再联想起我今天碰到夏戎,忽然坐实了几分,“夏家果然出事了。”
“夏正松那个妹妹,听说前两天给检举了,连顶包的事都扯了出来,纪委正在查,这些年哪可能一身清流,不知道贪腐了多少,恐怕情况不太好。”父亲点了根烟,“听说夏老爷子本来在外地会友,听到消息就赶了回来,高速上出了车祸,人现在医院里躺着。夏家家大业大,谁知道明里暗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我听着,看着灯下那些袅袅的烟雾,只觉得树倒猢狲散,倾巢之下又岂能有完卵
父亲在水晶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摸了摸我的头,轻声问:“珊珊,除了这些你还知道多少”
“如果我说不知道,爸,你会告诉我吗”我忽而宛然一笑,我并不在意这些,却觉得隐瞒的滋味不好受,因为那样在我不安全的心里更觉得不受信任,我们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却不能彼此分担。
父亲沉吟一番,下意识又要去摸烟盒,抬头看到我的眼眸,忽然住了手,推开椅子走了出去,双手抄在裤兜里,一动不动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依稀点起了路灯和万家灯火。
“你的哥哥姐姐们,可能都或多或少知道点以前的事,可是为什么爸爸一直一个字也未向你透露,不仅不告诉你,还竭力阻止甚至包括你母亲那一份,本来你母亲的事”
“等等,”我惊呼出口,“爸,其实你早就知道菀姨的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