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故,大概人与人之间的沟壑便如此划下,倒是外出应酬的时间变多,课少的时候,我几乎都会跟随。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作用,但偏硬要去,去了又不知道干什么。
拿到第一学年最后的成绩,名次几乎没有变动,可是总分却并不见得多高,初三以前学校不提供年级排名,那就只能说我们班级的拔尖力量还不够超前。老头给我们一群人做了思想工作,但除了少数几个竞争激励者,大家都不甚在意,因为只要能保持这个成绩,考上石楠的高中部无意已经板上钉钉,没有人会把他当高考一样,拼了命再多挣几分。线上无差别,所有人都只想简单过日子,我们的班级由此产生了懈怠,大家是真的认真在生活,学习才是业余。
父亲没过目我带回去的单子和报告册,兴许母亲已经口头转述了,她看到的第一眼是稍稍松了口气,大概是觉得我还没给她掉价,但这样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之后的一次宴会上,我的人生出现了第一个转折。
那是某位业界泰斗的寿诞,我塞着耳机坐在席间时,又再一次看到了柴敏,这次我们没有交谈,我和她的座位相聚较远,并且我从没有想过要主动攀谈,我认为我和她还没有熟到这个份上,我对陌生人一向冷漠如此。
你信不信有的人天生就一见如故,相遇其实是几世缘分的重逢,但有的人天生就注定不能成为朋友,无论在何时何地遇见,我们都有一种冥冥注定的对立。
我吃过饭就回去了,并没有在意,母亲和柴敏的母亲在角落交谈。
从此以后,我的人生里突然就挤进了这么一个人,她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让我的岁月里蒙上了哀伤。
柴敏和我同级,不过她不在石楠,而是在石楠的老对头南中,大概每个人的人生中都有那么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其实这样尖锐的开端并非没有前兆,自从搬家以后,母亲变得越发愤世嫉俗,好像每个人和她都有那么些不对付,我觉得她不喜欢任何人,如果要说遗传,我也有着些许这样的因子,但我只是不太关心,而她是过分关心又过分在意。
我和她之间一直不咸不淡,比如她说一个人如何不好,我偏要说看着不错;她如果称许某人,我大概会表现出一副不屑,我迷上了唱反调的滋味,事实上,根源就在我和她不太亲,我们那个时候真像冷战中的美国和苏联。
但凡我要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母亲就会跳出来,“你看人家柴敏如何刻苦如何努力,你长点志气好不好。”
她大概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一天到晚跨这张脸冷冰冰地给谁看。”
我其实真的想说,我平日里就这个表情,难道有谁规定你不哭的时候就一定要笑得灿烂
之后再听到她这话,我只会冷笑两声,然后用声调扬言,“那我就去看书了。”
小孩子有种奇怪的倔强和幼稚,可能连思路都不跟一般人相同,我那个时候就想,你让我看书让我学的,如果我学傻了学成呆子了,大概你就会后悔莫及,我减少了我出门的日子,周末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看书,寡言沉默,不爱开口,那些想说的话,不想说的话我都会写下来,只言片语,零碎成我的心事重重。
母亲有点担忧了,我为这种变向的“报复”感到快意,却无法真正快乐起来。她不再和我直言成绩,进入了一个潜伏期,言辞变得委婉了些,可是却在另外的方面变得尖锐起来。
叫一个铁血铮铮七尺男儿说一些你侬我侬的情话,实在是有些违和,但你难道能批判他心中就此毫无怜心,心有猛虎,还细嗅蔷薇呢。
我确实不爱把情话挂在嘴上,不会主动和母亲撒娇,不会主动卖乖讨巧,严格来看也不是那种贴心小棉袄,我的爱藏得深却烈,护短而又敏感,但我不会流于表象,因此也会耽于日常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