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顿住口,那边遥遥传来爷爷长爷爷短的求饶声,静夜里,听得分明。
车厢里的男子寻了酒壶含了一口药酒,挑帘子跳下车,仰头漱了口,又吐在地上,大着舌头道:“走,去瞧瞧。”
两人走到斗殴现场,一干打手已经停了手,两个小衙内趴在地上吭吭叽叽动也动不了了。
黑暗中那锦衣男子也分不出谁是谁,一捅旁边地黑衣汉子,那汉子忙踢了一脚脚边的人,道:“爷,这个喊他爹是吏部侍郎,那个喊他爹是鸿胪寺少卿。”
他脚边的,正是吏部侍郎陆西原的三公子陆绍虞。
那锦衣男子在陆绍虞跟前蹲下身,哑着嗓子大着舌头道:“小衙内,你不够狠呐。”
陆绍虞虽自己双手护住头脸,但头上还是挨了两下子,脑子有些木,可这反应还不很钝,听了跟前人这话,晓得是反话,他忙道:“爷饶命,爷饶命……小子再也不敢了……”
锦衣男子摇了摇头,又道:“你不够狠呐。”
陆绍虞慌了神,只恨少生了条舌头,急急道:“小子知错了,爷饶了小子,小子不该犯浑泼了爷一身酒,小子赔爷衣裳,不,不,不,爷要什么小子赔爷什么!爷高高手,饶了小子吧……”他既看不清眼前这是什么人,也辩不出他声音是不是先前那位的,便只当他是那富商,止不住地赔罪求饶。
那锦衣男子啧啧两声,站起身,忽然踢了他几脚,恨声骂道:“就TMD因为你不够狠……!”
他磨着牙,心里骂着,就TMD因为你不够狠,打断了纪淙书地腕子而不是脖子!你TMD要是把纪淙书打死了,爷用费那么大劲吗?爷用花那么些银子吗?!废物!废物!!
陆绍虞吃疼,胡乱喊着“爷爷饶命”。
那锦衣男子嘿嘿一笑,道:“爷爷,叫得亲近。”说着脚下越发狠了。
陆家,你想娶七妹妹,你妹想嫁老六,啧啧,真是想和咱家亲近亲近啊,那爷就让你亲近亲近。
他一下一下狠踹着他。亲近。Cao。亲近。爷让你亲近!
MD你个混蛋,今儿非把你黄子踹出来不可,叫你让爷费劲!叫你让爷费银子!叫你让爷糟
他踹累了,收住脚,站在一旁喘息,因着天黑,没人瞧见他脸上尽是狰狞之sè,只能听得他声音越发低哑yīn沉,他道:“你不够狠。做爷们,就得够狠。不够狠做什么爷们?啊?”
他说着,伸脚比量了下陆绍虞的胯骨,撇过头,扬了扬下巴,问身旁那黑衣汉子道:“不够狠做什么爷们?啊?”
那黑衣汉子一怔,忽然明白了他地意思,脸上露出惊惧之sè,迟疑道:“爷,这个……这可是……”
他直起身子,整了整袖口,掸掸衣襟上的尘土,像个世家子弟一样,优雅地迈着方步,往巷子尽头那马车走去,声音飘过来,还带着几分和煦,却道:“不够狠就别做爷们。去帮小衙内料理了……”
当马车里年七爷怀中的女子又摇摇曳曳唱起歌来时,远远传来陆绍虞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荣祥街陆府陆三爷的院子
暖阁里,陆三爷陆绍虞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旁大夫正在一点点检查他的伤势。
暖阁外间,其母乔姨娘坐在一边,擎着绢子不住抹眼泪,其父陆西原则背着手,焦躁的在房里走来走去。
丫鬟过来换了两次茶,大夫才从里间出来。乔姨娘一见,也顾不得什么,扑过去便问道:“万先生,我儿如何?”
大夫万先生略有尴尬,瞧了一眼陆西原,并没言语。
陆西原一皱眉,推乔姨娘道:“你去瞧瞧儿子擦药。”又摊出一手,向大夫道:“万先生,请外面饮茶开方子。”
万先生点了点头,跟着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