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挨打过?!他打你倒好了,老娘不信挤不出他银子来!亏得两家小衙内是先记账的,不然老娘剥了你的皮!!下面可打了什么东西没?”
龟公悄悄蹭下去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满脸堆笑道:“有,有,踹倒了两张椅子,摔了个海棠红釉梅花壶。”
钱妈妈翻了翻眼睛,道:“就这么点儿?该把方才叫去帮腔的蠢东西都打一顿!越活越回去了,怎地不趁乱多丢些下来!!”
她气了一会儿,又道:“陆衙内jīng明着呢,怕是添不上什么;好在是李衙内是个含糊的。----你一会儿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就拿条汗巾子往后巷去寻寻,要是俩小衙内打尽兴了,就把汗巾子给他们,说姑娘等着呢,给老娘请回来。再看那财大气粗的主儿怎么样没,要是还有气儿,就问他在哪个馆子里住着,着人送他回去,别忘了问他家里人要帐。”
龟公忙陪笑道:“是,是,还是花姐英明。”
钱妈妈白了他一眼,坐下来气鼓鼓的盘算那帐怎么个记法。
钱妈妈阅人无数,事情算得素来jīng准,可惜也有估量失误的时候,此时万芳楼后巷地场面和她所想相去甚远。
万芳楼后身有条小巷子,因不是主干道,没有街灯,而左右又没有住家,都是商铺地后院,到晚上打烊了,也就没什么灯火。这样的夜晚乌漆抹黑,站到对面也就只能见个粗略地人影,莫说五官看不分明,五指怕也瞧不那么清。
这会儿,巷子深处。地上零乱弃着七八个红底墨字的灯笼,都是被掐了火的,本身无火就显得那红sè黯淡,这又落在地上沾满泥污,瞧着越发腌。其中一个还被踩破踏扁,一只泥脚印赫然印在那方方正正地楷书“陆”字上。
再往前,横七竖八躺着几个长随,都是被打昏过去。毫无声息。
而钱妈妈想象中当是尽兴殴人的两个官家小衙内,这会儿正被人痛殴。满地打滚。
这两个小衙内出了万芳楼。见那土财主不过带了三两个人,虽是身材高壮。可瞧着憨头憨脑,就不像打架的料,因此非但没有提防,人家往巷子里头走,他们还暗暗得意,一门心思想着打他个骨断筋折,给他长长记xìng,知道知道爷的厉害。
谁知道差不多到了背人的地方,他们的随从未及动手就叫人打了闷棍躺下了。两人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踢翻在地,拳脚相加。
黑咕隆咚的,两人连对方有几个人都不知道,更是还手的余地也没有,心里就有些慌。然听着喝骂声中有京城口音。便又壮起胆子,想仗着各自父亲地名头震慑恐吓对方。便满口叫骂着:“爷的父亲可是吏部侍郎!”“爷地父亲可是鸿胪寺少卿!!”“敢打爷?!想挨阜泽府地板子吗?!”“敢打爷?!不要脑袋了吗?!”
可那一群人听了只顿了一下,有人低喝了声什么,便又动起手来,打得比方才还凶还狠!
两人吃不住疼,再不敢逞强放狠话,只高喊“救命”,“打死人了”,还想着有路人或巡街的官兵来解救他们。可这么个巷子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再到后来两人声嘶力竭,只剩求饶地份,满口子“大爷饶命,饶命,咱们再也不敢了……”
这吵打声一直传到巷子尽头,那里停了辆标准的花楼马车,雕花缠锦,脂粉溢香,四角挑着点点猩红鸳鸯灯,桃花纹车帘内又有鸳鸯戏水声。
那娇媚的吟哦声和外面哀切的求饶声应和混杂,透着几分诡吊。
待车厢里声音渐歇,一个黑衣汉子靠近车厢,咳嗽一声,低声道:“爷,再打两个小子就要交代这里了。”
车厢里的男子平了平气息,推开挂在他身上的女人,整了整衣襟,问道:“老实了?服软了?”
那黑衣汉子躬身道:“回爷的话,求饶半天了。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