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欧洲的各个民族都摆脱罗马的羁轭的,假如不是某些诸侯的错误政策又抬出了已经是太经常地压在君主们头上的那同一根神圣的权杖的话。
当时他们的政策而不幸的是,他们的继承者们今天还没有加以抛弃乃是为了获得新的国土而毁灭自己的国家,要以领土的广阔而不是以自己臣民的数目来衡量自己的权力。
因而,一心在争夺意大利的查理第五和法兰西斯第一两人,就都为了照顾教皇的利益而牺牲了本来应该对本国进行改革所可以带来的利益。
这位皇帝看到欧洲的诸候们都赞成那些可以扩大自己权力和自己财富的宗教见解,便自封为古老的滥用权力的保护人,希望着一场宗教战争会给他以一场侵占他们的国家和摧毁他们性的机会。法兰西斯则想象着,烧死新教徒但保护他们在德国的领袖便可以保持教皇的友谊而又不致于失掉有用的盟友。
但这还不是他们唯一的动机;主义也有它的本能;而这种本能就唤醒了国王们:人们一旦使宗教的偏见受到理性的检查之后,马上就会把它伸展到政治的偏见上去;他们明白了教皇的篡权之后,终于也要弄明白国王们的篡权;而对王权是如此之有利的对于教会滥用权力的改革,就会导致对于王权所赖以建立的种种更为压迫人的滥用权力的改革。因而任何一个大国的国王都不曾自愿地垂青于改革派。亨利第八遭到了教皇革除教门的打击,却继续迫害改革派;爱德华和伊丽莎白若想要依附教皇权威,就不能不宣布自己是篡位者,所以在英国就建立了一套与之极为近似的信仰和崇拜。大不列颠的新教国君们每当天主教会不以王冠的谋篡者的罪名来威胁他们的时候,就总是偏袒天主教。
在瑞典c在丹麦,路德教义的确立在国王们的眼里,只不过是为了确保驱逐信奉天主教的暴君而由他们自己取而代之的一种必要的防范措施罢了;而且我们已经在那个由一位哲学家君主所建立的普鲁士君主国里,看到了他的继承者掩饰不住要秘密地倾向于那种对国王们是如此之可爱的宗教。
宗教的不宽容对所有的教派都是共同的,它也激发了所有的政府都不宽容。教皇派迫害所有的改革教派;而各个改革教派尽管彼此互相革除教门,却又联合一致反对反三位一体论者;反三位一体论者则更加一贯得多,他们要使所有的教条都同等地不说是接受理性的c至少也要接受一种讲道理的批判的检验,他们并不想要自己有义务摆脱某些荒谬,只为的是要保存其他具有同样反叛性质的那些荒谬。
这种不宽容也为教皇主义的事业而服务。长期以来在欧洲c特别是在意大利,就有这样一类人,他们摒绝一切迷信,对一切崇拜都漠不关心而仅只服从理性,他们把宗教看作是人类的发明;他们尽管可以秘密地嘲笑它,但是谨慎和策略却要求他们表现出尊敬。
后来,人们把勇气推进得更远了;当人们在学院里运用被误解了的亚里士多德哲学来使神学玄奥的技术完善化,并自然而然地使得只能是荒谬的东西显得十分之巧妙时,有些学者就力图根据自己的真正的学说来建立一种对一切宗教思想都具有毁灭性的体系;按照这种体系,人的灵魂不外是随着生命而一道消失的一种能力,按照这种体系,除了自然界的必然规律而外,他们不承认有任何其他的天意c任何其他的世界统治者。他们受到了柏拉图主义者的驳斥,柏拉图主义者的见解接近于后来人们所称为的自然神论,而那在教会的正统看来,只能是更可怕的东西。
对酷刑的恐惧,很快就扼止了这种放肆的坦率。意大利和法兰西沾染了争取思想自由的殉道者们的鲜血。所有的宗派c所有的政府。所有各种类型的权威,惟有在反对理性这一点上,表现出是一致的。理性必须用一幅幕馒遮掩起来,瞒过暴君们的眼光,让它自己只能被哲学家的眼光所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