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平京这七日内出了三件异事。
上月二十七开始,平京脚下的汴河两岸夜半便有似鬼哭的声音。船内熟睡的船夫每每在一阵凄厉的哭喊中惊醒,有胆子大的向外面望过去,那岸边都是一人高的枯木杂草,月光照着那些枝丫颇似些牙尖嘴利的鬼怪。白日里官府动了许多胆子壮的青年沿岸去搜,竟从那些枯草从中搜出来许多白骨,这是一件。
上月三十,有人从东海边捕到了一只巨龟,带回平京时,那龟却死了,中午再看的时候,那龟背上赫然显出“苍天已死”四个字来,一时间京内无不轰动。这是第二件。
第三件本来也说不上什么奇事,但因牵涉皇家,因而有几分隐秘。本月初一那日下了一整天的大雨,傍晚时分雷电交加,直到次日天才放晴。但看守帝王陵寝的小太监却发现,先皇帝墓前的石碑却被夜里的雷劈成了两半!
这第三件事扈太师知道的时候就下令杀掉那小太监,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臣们许多便都知道了。今日朝会,他如往常一样穿了朝服便入宫去,在宫门前还与自己的儿子扈韫低声商议了一会。
早朝时那小皇帝坐在龙座上一如往常般漫不经心,他知道只要有大臣禀告事情就先问靖国公,他说怎么办便怎么办。
玉旻安因腿脚不便特赐了座椅,扈太师因为年老也同样赐了座。
但往往都是来朝走个形式,重要的事情靖国公早就有了主意。小皇帝打着哈欠问道:“今日还有事吗?”
大臣们沉默了一会,廷尉杨鼎却出列了。
小皇帝一看到他就皱起了眉头,不耐烦道:“你有什么事?”
杨鼎年过三十,四十不到,因为早年从军举手投足间颇有些军人的刚毅。他出列执笏行礼的每个动作都一丝不苟。
“京城七日内出了三件异事,不知皇上是否有耳闻?”
此话一出,大臣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谁都知道这三件事连起来看意味着什么,这杨鼎竟然当着扈太师的面直接就说了出来。玉旻安闻言也诧异了一下,转身注视着他。
小皇帝当然也从自己母亲扈太后口中得知了,他只知道母亲告诉他这几件事不要提起,若有大臣说起,推给外公。但他此时听杨鼎的声音颇有些倨傲的意味,便直接道:“听说了又怎么样?”
“白骨鸣冤,夜半啼哭,龟背呈凶,苍天已死,再到皇陵被毁,老天爷在暗示着什么还不清楚么?”
扈韫今年二十一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是个急性子,当然知道这些不是什么好兆头,但咽不下这口气:“杨廷尉难道是想说我大陈气数已尽了么?”
“大陈气数未尽,但天怒人怨,恐怕——”
杨鼎没将下面的半句话说下去,玉旻安后面却有个武官先出列了:“杨廷尉所言不虚,天意如此,国舅爷应当顺应天意!”
扈韫大怒,他知道这武官是玉旻安的手下。“你们放肆!”
扈太师立即喝止他:“韫儿!”
玉旻安觉得事态有些蹊跷,这几日的异象他想不通为何会如此凑巧。
——但直觉告诉他,越是这样显示出天意来,虽然自己登基帝位顺理成章,却冥冥中有着被人利用的感觉。他在没有一举扳倒扈太师之前,还是不愿与他直接撕破脸,把他逼急了。
玉旻安便沉声恭敬道:“禀圣上,杨廷尉所言不过是几件小小的奇事,臣以为不足挂齿,不知太师意下如何?”
那出列的武官却打断了他的话:“靖国公——”
御史大夫钱明知此时咳嗽了一声,那武官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了。
扈太师捋着白胡须眯眼道:“老夫也同意靖国公的看法,不过是寻常小事。”
下了朝,那武官并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