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瓦那雪茄,非要于而龙吸口烟,镇静一下让别人提心吊胆的神经。“人上了岁数毛病就多啦”
于而龙呻吟着:“老兄,你晓得你说了些什么一个多么重要的情节,而且是三十年来,一直都不知道的情节。要是真的话,那么已成为历史的事实,岂不是又要重新认识了么那船家老人不至于信口雌黄,他有什么必要吹嘘呢虽然我们家乡有那么一种废话篓子,但他言之凿凿地提到了五块银洋呵”
五块银洋,铁的证据。
那就意味着,除了那个被芦花打死的武装特务,还有个第三者。
这个第三者,在苇丛里开了黑枪
他坐不住了,一刻也不能等待地着急起来。
“莲莲,快给休干班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我要回老家;若萍,马上给我收拾点简单行李;菱菱呢让他去民航办事处买飞机票。快,越快越好。”
“你疯啦,你疯啦”谢若萍急得直搓手。
“神经质c歇斯底里”劳辛用手杖跺着地板骂他。
疯也罢,神经质也罢,他立刻就要走,谁都领教过于而龙的脾气,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因此,他决定先把飞机票搞到手,“可菱菱呢”
这时,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敲开了他们家的门,谁也不认识这位来客,也不知是于菱在工厂里的同伴,还是学校里的同学一直到今天,也不晓得他是谁那一双热情的,多少有点冒险神色的眼睛,在不太亮的楼道里闪着光,他轻声地向这家人极其神秘地说:“这两天,千万千万,叫于菱留点神,小心点”说完匆匆转身走了。
于而龙和他老伴四目相视,心里直犯嘀咕,正在纳闷儿子究竟会发生什么需要小心的事才回到客厅里坐下,只听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娟,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屋里来。气急败坏,面如死灰,一点血色都没有。一双本来非常秀媚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立了起来:“他们,也不知是什么人,在公共汽车站,在大街上,就把菱菱给,给抓起来,戴上手铐给,给押走了”这时,她才发现屋里有客人,连忙用手掩住了嘴,失神地倚在门上。
晴天霹雳,满城的杨花密密蒙蒙,像雾一样挡住了视线。屋里出现了死一般的沉寂。
芦花,菱菱的悲剧,使我的行期拖了下来。
整整拖了一年,我才终于回到石湖,芦花。原谅我吧,原谅我来得这样晚,但愿那船家老人活得结实
第二章3
于而龙估计到他们俩会出事,不是女儿,就是儿子,但是没料到会来临得这样快,正如石湖上猛然间一场严酷的早霜那样,葳蕤的枝叶一下子就给打蔫了,整个家庭笼罩着一层死气沉沉的气氛。
在那最初的惊魂不定的日子里,谁也没有泪水,谁都是瞪着眼睛愣愣磕磕地怔着,除了奔走c打听c托人c求情不停地忙着外,回到这间屋里,就只知道呆呆地坐着。如今全家都已记不起来,那最早的几天,是怎么过来的至少有一个礼拜没有举过火,做点什么热食吃过。全家要不是被这一棒打蒙了,那么显然是在等待挨第二棒,因为在那做狗易c做人难的年月里,株连本是一件例行公事。
由于不知道哪个机关抓的,自然也不会知道被关在什么地方,就更不可能知道按法律的哪一款,哪一条逮捕法办的了。所以他们倒盼着株连,甚至满门抄斩才好,起码知道儿子的下落,去法场,到阴间,也好全家一路同行啊哪儿都没有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担心被秘密处决的阴影那是完全能干得出的,而且也无法不使人不联想的,渐渐在他妈妈c姐姐和那舞蹈演员的脑海里,占据了主要位置,于是屋里似乎嗅到了一种恐怖的尸臭。
只有于而龙不相信,然而他说不服她们。
就在全家已经毫无指望的时刻,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