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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打了胜仗以后,政委赶快派记者来写他们。

    他们就从那时起结识了劳辛,一个和他们生长环境迥不相同的人物,这个从海外跑回祖国来抗日的华侨青年,留着浪漫主义的长头发,写着充满激情的马雅可夫斯基的阶梯式的诗句。

    说来也不怕丑,于而龙从不讳言,那时他和芦花是没跨出石湖一步的土豹子,不但不知道土星火星在宇宙间的轨道,甚至常挂在嘴边的英美法,日德意,也不晓得他们彼此谁挨着谁。延安那是心目中向往的圣地了,但实际距离多远并无确切的概念。尽管来不及地像饿汉般吞食着新名词,差点得了消化不良症;但要听懂劳辛那些古怪的外国话,比读天书都困难。什么“普罗意识”c什么“布尔乔亚的情趣”c什么“以狄亚”c什么“生蒂门答”c什么“我的烟斯披里纯来了”等等等等,神仙也弄不明白。只是到了相当熟稔以后,于而龙和芦花主要是充满好奇和追求,探索和思考的游击队长,才悄悄地问他那些洋话是怎么个意思可是要他用老百姓的语言,来解释senttal的涵义,诗人费难透了。甭说在四十年代,现在有谁来尝试一下,保管也不容易。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与日俱增的友谊,心和心在逐渐靠拢,革命是他们牢牢联系的纽带,但激情却是焊接剂。哦,还有,诗人那直到今天也不隐讳,而且是并不衰减的对于芦花的真挚情感那时人们多么坦率和忠诚呀这样,他们一起度过了石湖的最美好的时光。所以后来,传说诗人在战斗中牺牲的消息,曾经使他们多么悲痛了一阵啊

    但历史有时会重演的,巧合的情况也经常发生,要不然也就不能称之为充满戏剧性的世界了。是阳明使他们相交结识;三十多年以后,又是他让于而龙和劳辛重逢叙旧,然而却万万没有想到,是在政委的追悼会上。

    “你还是不要去了吧”谢若萍劝说着她的老伴。

    “不,我爬,也要爬去参加追悼会的。”

    按说革命队伍里,并不存在那种旧的伦理道德,但于而龙一直把阳明同志,赵亮同志,还有一些老领导,当做是自己的前辈,起心眼里尊敬他们。不顾他老伴的劝阻,到底赶去参加这位“恩师”的追悼会。等他走进灵堂,致悼词的一位负责同志都快要结束他的讲话了。

    他只好在肃穆的人群后面垂首站立,那位负责同志无法抑制激动的情绪,时不时地把讲稿捏在手中停下来不做声,而且是长时间的停顿,大家也都沉静在自己的哀思里。此时,在寂静的灵堂里,听得出欷哽咽的声音,出席追悼会的,绝大多数都穿军服,而且有把子岁数的部队首长也不少他女儿画中的那位老兵也该来的,然而遗憾,他在面壁一般讲,人老了就不大容易激动,但一个个竟至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可见人们对死者怀念是多么深切了。

    悼词里提到的死者在南方根据地,在苏浙皖,在苏中苏北,在江淮地区工作战斗的历史。那些听来怪熟悉的机构名称,部队番号,使于而龙回到了战火纷飞的年代里去。尤其一听到抗大分校,立刻想起了芦花,她曾经去学习过,而且还想起来,当她学习结束后,政委仍照顾地把她派回石湖。在离开抗大时,政委把他自己手抄的宣言记得还是根据早年陈望道的译本,工工整整抄写下来的郑重地送给芦花:“这是我给你和二龙的一份纪念品”在抄本扉页上,有他的蝇头小楷,并排写着芦花二龙的名字于而龙不敢想下去,因为他和芦花的婚姻,曾经有过许多议论,直到今天,还可以说是余波不息。想起最初的政委的第一次支持,那等于是一份结婚证书呵从此,才得以理直气壮地在银杏树下有了一间新房,是多么不容易冲破那重重思想束缚,盼到了这一天呀哦不敢再往下想去,他担心涌塞在胸头的感情,会控制不住从眼眶和喉头冲了出来。

    “我们是幸运的一代,经历了一场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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