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倒不像是个普普通通,走乡串井,无足轻重之辈,脚步是多么有分量啊
只有走在自己的土地上,才能有这样坦荡自如,充满信心的神态。
芦花瞅住他,盼他赶紧离开。
可他好像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径直蹲在冰穴旁边,弯下身,扒拉开浮冰,用双手捧着,大口大口地喝着,很明显,他是个赶长路的过客,舌干口燥,喝起来没完没了。
芦花心里想:“大肚蛤蟆,挺能灌,不怕得臌胀”
“好甜的水哟”他终于抹抹嘴,用芦花从来没听过的口音,赞美着石湖水。
他好像这才发现湖上还有一个人似的其实,他早在堤上就看得清清楚楚异样地打量着她,看得要寻死的芦花都难为情了,一个劲地把绑住铁锚的腿,闪在后面,因为那实在是不伦不类。但是南蛮子有点爱管闲事,眼里流露出诧异的神色,嘴上却是平淡地问:“大姐,你练啥功夫”
芦花气得直咬牙,多不交运啊,偏碰上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没你的事,快赶路走吧”
他镇定地笑了,但那庄稼汉似的纯朴的脸上,多少有点凄苦和自责的心情:“你太傻啦,这条路可不是轻易走得的呀”
芦花又气又恨,从心眼里骂着苍天:“我是作了什么孽,才得这报应,想活没路,想死不成。老天,你不给我活路,连死路也堵绝吗”
“大姐,你才多大的人,怎么想不开”
芦花暗自嘟哝:“我倒放着活路不走路在哪里我怎么想不开敢情你活得自在。算了,管他咧,狗拿耗子,我一头钻到冰底下去,看他能救得成”她喊了一声“二龙”,推开多管闲事的外乡人,一头朝冰穴钻进去。
芦花本想借助铁锚的重量下沉,谁知笨重的铁器拖累住她;结果,身子扑到了湖水里,脚反被扯住,还挂在冰上。被推倒的那个外乡人,一跃而起按住了铁锚;多亏那年冬天湖水冻得结实,不曾破裂,否则,这位从皖南来的老红军,也要成为枉死之鬼。
他那只有力的胳膊,把的芦花从水里提起:“你疯啦,大姐”
满脸湖水和泪水的芦花,把满腔的恨,一肚子的怨,统统发泄到这个来到石湖的第一个员身上。他沉静地任她殴打着c撕掳着c挣扎着,一动不动,俨然一尊石雕像,但那只健壮威武的手,始终紧紧地攫住她。现在,看起来,死神在这个员面前退却了。
芦花愤怒到了极点,她觉得老天爷c高门楼c还有他这个外路口音的蛮子,都成群结队地赶来欺侮她,欺侮一个仅仅活了十九岁的可怜人。他们不但剥夺了她那可怜的幸福,剥夺了她那微末的希望,甚至连死的权利都要剥夺,那确实是太残酷了。她要求的只是死的自由,一种奇怪的自由,一种惟一可以自己支配的自由。除此之外,她还剩有什么呢然而即使获得这样悲惨的自由权,也身不由己,可以想象她是多么痛恨这位来到石湖播撒革命火种的赵亮了。
“赵亮同志,我们的引路人,愿你的英魂在九泉下安息吧”
那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红军啊,他身材不算魁梧,却是个浑实有力的车轴汉子,那铁钳似的大手,芦花是无法挣脱得开的。
赵亮被她豁出命去的劲头震惊住了,没见过这样不顾一切的年轻姑娘,像飞蛾扑火似的追求死亡,简直是不可理解的愚蠢。而且,她又是多么执拗,多么任性啊那股顽强的斗争精神,看来,只要不撒手,她还有一口气,就要厮打挣扎下去。
他猛地松手,说道:“好吧,大姐,你乐意死,我不拦你,不过,我看你不像个孬人,怎么倒走这条没出息的路”
陌生汉子讲出的话,同他那五短身材一样,结结实实,一句句像砸夯似的击中了她的心。
“大姐,想必是受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