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都听到了?”今天忙了一天,百里蕣的精神不是太好,等云绣坊的嬷嬷们都走了以后,吃过晚饭,她又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自言自语了。
琪儿伺候完她,此时已经睡下了,不担心别人会听到他们说话。
“我要随远鹰扬进一趟京。等我们走了之后你的伤应该也差不多好了,那个时候王府里的守备不会那么森严,你可以趁那个时候逃出去。”百里蕣躺在床上,自言自语着,其实她不需要交代那么多,她跟无棘非亲非故,无棘也不是傻子。
说完这句话,她沉默了很久,无棘一直没有说话,但是一直都在,他在房梁上往下看。那个冷冰冰的女人睁着一双暗红的眼睛看着帐子,无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平心而论,无棘对这个女人还是有些好感的,不像别家的小姐一般,娇滴滴的了无生气。他有时会想起他强吻她的那个夜晚,虽然百里蕣始终只是冷漠的看着他,好像他吻的是一块石头一般。
虽然知道这个女人是远鹰扬的女人,但是无棘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他二十年的光景没有喜欢过别人,也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一想到五天之后这个女人和远鹰扬上路之后,无棘帮她送完信,两个人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无棘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些什么。
这让人格外的沮丧。
“你看起来不开心。”无棘说,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百里蕣愣了一下,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像是迷茫。“只是忽然间羡慕你。”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无棘从房梁上跳下来,坐在床边看着百里蕣,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只是个刺客,一个见不得光的刺客,有什么可羡慕的,今天活着明天或许就死在那条臭水沟里了。
从来没见有人说会羡慕一个刺客的。
“你至少,还能从这个牢笼里逃出去。”她转过头看着无棘,目光清冷又寂寥。
她逃不开,这里是远鹰扬的牢笼,虽然远鹰扬不会杀她,但毕竟是个牢笼。离开这里,就是百里霜给她设下的牢笼,那个牢笼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处处杀机,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之间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无棘只是个刺客,可远比百里蕣要自由。
无棘默然,他不知道该怎么接百里蕣的话,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想带着百里蕣逃离这里。昏黄的灯光里,一片微凉的寂静。
无棘不知道百里蕣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他知道她身上必定背负着沉重的东西,沉重到百里蕣无处可逃。
他很想帮她做些什么。
她忽然间坐了起来,发丝垂落在她的脸颊旁。
“帮我把纸笔拿来。”刚刚的脆弱仿佛只是无棘的错觉,她的脸上重新聚起寒冰一样的冷意,回到无棘熟悉的那个姿态。
居高临下,绝不低头。无棘叹了口气,去桌上拿了笔递给她。
百里蕣接过笔,把纸摊在腿上,沉默了一会儿,提笔写下“定远王府蕣”五个字。落笔苍劲有力,笔锋透着杀气,几乎要破纸而出。
写完这几个字,她将纸对叠,收进一个荷包里递给无棘。
“亲手交到西关或者战玦的手里,记住,必须是他们二人其中一个亲手拿过这个荷包。”她冷冷的吩咐道。
无棘很不喜欢她这样的说话口吻,但还是接过了荷包。
“嗯。”他点了点头。
“那你”他迟疑了一会儿,忽然间问道。“打算接下来怎么办?陪远鹰扬进京,然后嫁给他当妃吗?”
无棘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王爷的妃子,对于常人而言恐怕是莫大的殊荣。可无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