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遇上那位书院先生,他此生便只能在俗世中浑浑噩噩,不拘得了多少荣耀,坐拥多少财富,最后也不过是化作一抔黄土了事。
那问心路就算不好走,每届也能有一两个书院弟子脱颖而出。
可求仙路上,一百名练气修士中能够铸就道基不过几人,一万名筑基修士里能够练就金丹的又不过几人,如此种种,哪一关不比山路问心来的难?
这时候怕了,往后便能突然不怕了?
张河于方瑾来说,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如今他却是有些感慨,以自家这友人的心性,最后或许真的会回他那花间派当个修士中的二世祖,遇上前路艰险便只知退缩避让,仙道求索什么的
方瑾有心劝说,但这两年针对张河那怂货性子也已经说过不少,结果嘛方瑾叹了口气,劝说的成效倒是极其显著,张河现在非但不怂了,还喜欢上了没事找事,自己先去招惹那群同窗了。
如果人家要动手的时候他不哭爹喊娘地冲过来躲在方瑾身后,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方瑾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仙道二世祖,天大的事儿自然有自家娘亲去考虑,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资格去担心他的前路。
方瑾又忽然有些辛酸,他都不曾见过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模样。
如此想着,方瑾有些恍惚,紧接着他便觉得身上一震。
原来是有名少年夺路跑过来,在这拐角处没注意撞了上来。
方瑾在山中修行两年,自然没有大碍,反是那少年自己就倒飞了回去摔在地上。方瑾回过神来,连忙迎上去将那少年扶起,他还想问两句少年可曾受了伤,那人却是连忙摆手,嘴里胡乱说着没事,匆匆又要走。
方瑾看向那人离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张河却是凑了过来。
“方师兄。”张河挤眉弄眼地叫了声,脸上的表情却是让人看了都替他觉得辛苦,分明随时都要哈哈大笑出来,却又偏偏强自憋着。
方瑾不明就里,“贵脑有恙?”
张河终于破功,“你说你一个堂堂修士,啧啧啧,哈哈哈!”
方瑾神色一滞,突然想到了什么,探手就往自己怀里摸去,紧接着脸色变得铁青——那里原本放着枚青蛇玉佩,这时候却是空空如也。
方瑾恶狠狠地呸了一声,食指中指并指成剑,用力往身下一划,下一瞬,便有一道紫光在他双脚上一闪而逝。
那玉佩据说是他出生前父亲远赴云州大禅寺为他求来,方瑾嘴上说着恨他生父,但对这玉佩却是宝贝得紧,如今被人给扒了,脑子“嗡”地一声就炸了开来,只想着抓了那小贼,非要好好惩戒一番。
“无量天尊!”另一边,张河却是突然瞪大了眼,“紫霄御风诀?还真的有人能靠着烂大街的太上灵感经把这身法催出紫芒?”
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张河这才反应过来,眼下站在他面前这人,原来不光是靠着嘴皮子功夫横行书院的。
须臾间,方瑾已经窜出老远,张河又是一愣,连忙束音成线,远远传音过去,“别追了,在我这!”
过了半晌,迎着一脸怒容的方瑾,张河讪讪地挤出个笑容,碘着脸摊开手,“来,买一赠一。”
方瑾看过去,张河手心里赫然躺着两枚玉佩。
一枚通体青色,是条曲折小蛇。
另一枚却是温润白净,精雕细琢着一尊古朴大鼎,工艺之细,连那大鼎面上的一尊怪异人面都弄得栩栩如生。
方瑾一把将那青蛇佩抢过,一脸鄙夷地看了张河一眼,“那贼遇上你也是倒了霉。”
张河跟在后面,小声说道,“呸,窃人者人恒窃之。我拿他枚玉佩总好过被你追上一剑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