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开门的时候，小赵在后面抱着那箱醋。人还在门口掏钥匙呢，里面就已经传来了狗叫声。开门的空当，局长夫人已经把门打开了，一看后面还站着小赵，就说：“哟，小赵呀，快进来，快进来。”夫人手里拉着狗的项圈，那狗很高大，还哼哼唧唧的。小赵在局长家里是常客，跟局长夫人自然很熟悉，就说嫂子养这么大条狗呀，边说边过来摸狗头。那狗也怪，看着挺凶的，却又很温顺地在那里站着。局长就说小赵你坐吧，小心狗咬着。

    小赵没坐，但也没有走的意思。局长就问你有什么事吗？小赵就说下周想补休两天。局长说这些事你给金处长说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正常补休的事么。小赵就说是补休的事情是上半年的，金处长不认。局长就说那这都到年底了，你上半年的补休怎么正在才提？小赵就说金处长一直不认那两天，所以一直到现在。局长说这两天不认你有事就请假嘛，金处长不会给你不准吧。

    小赵就不再搭茬，看得出他对局长这个答复不满意。局长岔开话题，就说老卢怎么想到给大家送醋了，这是你们谁的主意？小赵就让是卢场长说是他要马上回局里了，给大家送的一点地方特产。局长说你们几个人都有吧，小赵说去的一人一份，他给何局长也带了一份。

    小赵告辞走了，夫人就埋怨说你也确实了，小赵一年到头给你开车呢，补休两天你就答应算了，这么点小事都不管。局长说你说得轻巧，他肯定是哪个地方弄虚作假让金处长逮住把柄了，不然两天补休金处长犯不着和他过不去。夫人说照你这么说，肯定是小赵的不是了？局长说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了？金处长相当于大将，小赵充其量就是个轿夫，这个道理你不懂呀。

    儿子趿拉着拖鞋出来上厕所，就说爸您回来了？局长就说你这周咋舍得回来了？前几天从哪搞来这么大的一条狗，还送到家里来，你抓紧给弄走，我和你妈哪有时间伺候你的狗！儿子还没说话呢，夫人就说我给你说了几遍了，不用你管不用你管，我给儿子看着，你净瞎操心什么！局长也不再说话，拿着遥控器换台。夫人就说哎哎哎，秦志你别乱换台，我正看着呢。儿子进厕所呢，喊着：妈，你以后给黑贝把狗粮喂上，剩饭吃了对它胃不好。

    局长没有电视可看，就起来往卧室走。一边开玩笑说，张院长，给黑贝把胃保护好，这是政治任务！夫人就说你也别幸灾乐祸，少说风凉话，我就愿意咋地！

    局长躺在床上，想着这次的阳城之行。听着玄乎的三对面会议，解决问题了吗？没有！厅长连夜布置，又是什么几条书面意见，有用吗？没用！就是这样一个很明白的问题，谁都知道，全省各个行业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后，都在县一级设立农场，曾经一度是机关的钱袋子，上面领导安排亲戚就业的好地方。时过境迁，现在农场已经成了负担，所以又都收归各市一级了。这个问题现在明摆着就是农场和市县之间的关系，农场职工能不明白吗？

    一想到农场，局长的脑海里马上就出现了段场长的影子。当时筹备农场班子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爱将老卢派了下去，副场长人选却很难确定。一是那些人不太了解，二是总给人一种感觉，就是那些人似乎总差那么一些东西。以前农场是归厅机关管的，可当时的两个负责人都在划归省局的当口，都找关系调走了。局长隐然感到这个场子不太好对付。

    卢场长上任一个月，回来就谈了对场子的调查情况。别的他都认可，但对场里人的评价，局长感觉卢带了很强的个人色彩。比如说到段的时候，卢场长就说此人如何如何自私，如何和前任场长闹矛盾等等，其实听起来净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局长又问他那么你感觉谁合适，他就说他在考察过程中发现那个小曹不错，希望局长让行政处下去了解一下，尽快把班子搭起来。

    局长笑了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