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姚顺利开始将话题全都扯到投资立项的事情上。
他作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拿一本存折出来显摆,嘴里说着什么厂里对这次投资很有诚意,四百万的资金都已经落到了账上,只要渠水县批准了立项,这边马上就可以出资建厂。
楚振邦隔着桌子,看到姚顺利手中的存折最先落到余长志手上,存折应该是工商银行的,这东西不太可能会是假的,上面的存款应该也不会低于四百万,毕竟余长志看到折子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不过真正的问题在于,拿着一本存折过来谈投资的事本身就很不靠谱。这年头国内银行存款采取的还是记名制而不是实名制,也就是说一本存折上面显不出真实的存款人信息,任何一个人到银行存款,都可以随便报个假名,银行向来只认存折和密码而不认人。就这么一本存折,姚顺利万一是个骗子,他任何时候都可以直接带着存折跑路,县里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给余长志看了存折,姚顺利又开始大谈什么时间的紧迫性,说什么如果渠水想把这个投资项目留在这里的话,就应该尽快研究批准立项,同时,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给该项目选择一个地址。
听姚顺利这么说,楚振邦基本上就把他圈定为骗子了,而且还是设了一个很简单的骗局,没有半点技术含量,引人入彀的诱饵,主要就是那个有四百万存款的存折。
在楚振邦的认识中,利用招商引资行骗的伎俩大概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利用合资或者是贷款的形式达到行骗目的,比如说先确定投资项目,然后借口资金无法一次性到位,需要当地政府帮忙解决一部分贷款,最后卷着贷款逃之夭夭。另一种就是在建厂施工方面做文章,一般就是投资立项并得到建厂的地皮之后,利用当地政府的威信,向承建施工单位收取回扣、押金。
从目前的情况看,姚顺利如果是打着诈骗的目的,那他的行骗手段应该是第二种。
但凡是骗子,大都有一个特点——能说,姚顺利就是如此,他作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却能清晰的用谎言给在场的众人,尤其是身为县长的余长志勾勒一副虚拟的前景。什么纺纱厂的基建搞好之后,还要陆续追加投资多少多少,厂子的产能是多少多少,解决就业多少多少,年利润额可以有多少多少,利税会有多少多少等等等等,总之是说的天花乱坠,让人想不心动都不行。
他甚至还向身为团委书记的边晓松做了承诺,说是纺纱厂正是投产之后,厂里第一件事就是要建立基层团支部,密切配合团县委的工作。
面对姚顺利给画出来的这个加了馅的大饼,余长志在酒桌上就给了一定的表态:立项的审批县里会争取在最短时间内通过,除此之外,作为第一家到渠水县投资建厂的企业,县里也会给与尽可能多的优惠政策,比如说税收方面的“二免三减半”,土地出让金的减免等等,更详细的优惠政策,会在立项通过之后给予进一步的通知。
有诱惑力的谎言大多数时候都比真实情况更吸引人,一场酒从十一点多喝到将近下午两点,才算是意犹未尽的散了场。楚振邦看的出来,余长志是真的对这个所谓的投资项目动了心,临行之前,还专门嘱咐傅淑丽好好招待姚顺利。
从招待所出来,楚振邦没有跟着回单位,他借口中午喝的多了,跟武清学请了半天假,走的时候挤上了棉纺厂的212吉普。
车上,楚振邦跟父亲还有谢兰秀挤在后座上,前面除了司机就是那个黑脸的中年人,介绍之后楚振邦才知道,这中年人叫古诚,是厂里新上任的厂办公室主任。
车子开动起来的时候,楚振邦回过头,通过车后的方形玻璃窗看了一眼站在台阶上的姚顺利,笑道:“秀姨,你看这个姚科长怎么样?”
谢兰秀中午也喝得不少,不过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