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空气中的水汽带来阵阵凉意。
夕见坐着一辆绛红色马车离开了淮南王在京城的别苑。
马蹄轻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步摇的碎玉随着马车轻摆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整个京城还在晨曦中沉睡。
街边只有卖早点的小摊升起了炊烟。
夕见手里紧紧撰着一支翠玉短笛。
那是父亲被害前留给她的遗物。
那个月圆之夜,十几位顶尖的杀手潜入元府,大开杀戒。
元府上下十余口连同父亲随身的二十名侍卫没有一个活口。
除了她。
事发之时,元将军将她藏在镜花水榭的假山中,将这把短笛塞到她手里。
“夕见,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活着!”
那是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夕见努力止住悲伤,将短笛收起,用帕子擦了擦手掌心的冷汗。
爹——娘——女儿不孝,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元夕见这个人了。
或者说元夕见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如今我是淮南王的庶女沈碧君。
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夕见一个踉跄,她撩开车帘问道,“出什么事了?”
赵易孟骑着马走在车前,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来,摆摆手,示意没什么。
只见浩浩荡荡的一行车队,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静静游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其中裹着一座鎏金琉璃顶华轿,借着微弱的晨光熠熠生辉。
夕见心里暗自疑惑着,车边跟着的如风悄悄探过头来,在她耳边低语,“那应是相府千金。”
怪不得,这样大的排场。
“司徒稚童。”夕见呢喃着。
在别苑的三年,不但要学会一颦一笑如何取悦男人,还要将这有些身份的世家女子的资料倒背如流。
相府千金司徒稚童,这是当朝皇后最热门的人选。
司徒家的车队驶毕,赵孟吟抬起右手,向前摆了摆手臂。
马车再次启动,夕见撂下车帘。赵孟吟肩宽背直,一袭白衣玉树临风的背影透过车帘的间隙映在她的双眸之中。
这样一位翩翩君子却有着一副铁石心肠!
夕见心中感叹道。
一行人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方才到了皇宫的宣武门。
如风扶着夕见下了车。
朱红的宫城高耸,庄重巍峨,金漆的宫门大开,一眼望去,黄绿的琉璃屋顶鳞次栉比。
好一座华丽无比的牢笼!
宣武门前已经熙熙攘攘聚了好些人。
赵孟吟径自走到储秀宫上官姑姑面前,交待了几句。
上官姑姑看了眼夕见的方向,点点头。夕见知道这些宫人早先便已打点妥当。
“卯时已到,请各位小主随我入宫,每位小主至多只带两个婢女随行,两名小厮搬运行李,其他送行的人就此请回吧。”
赵孟吟转过身来,淡然说道,“去吧。”
夕见望着他俊美无俦,却冷若寒冰的脸庞,轻声告别,“大人,请回罢。”
说罢,带着如风,头也不回地进了宣武门。
赵孟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驻足片刻,眼底飞过一丝难以言说的神情,旋即纵身一跃,踏上马背,喝道,“回府。”
元夕见随着众人踏入宣武门,沿着高耸的宫墙走了约一个时辰,来到一个朱漆宫门前。夕见停下脚步仰头一看,宫门上挂着一个玄底金字牌匾,赫然写着“储秀宫”。
储秀宫的庭院里,四十九位秀女七人一列,依次站好。
上官姑姑正给各位小主讲者宫里的规矩。这些规矩自然是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