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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捕捞旺季来临时,汤朝波带着张超上了李邋遢的船。李邋遢三十五六的年龄,如果不是那被海风吹得黑黑的皮肤,从他圆滚肥实的身形里怎么也看不出他有过海洋生活的痕迹。他的整体形象就一个圆字完全可以概括。他的脸不说也知道是圆圆的,两只小而灵动的眼睛镶嵌在那张浮肿似的胖脸上。看上去显得精明而委琐。其实相貌多少跟人物性格有点吻合。这是自然规律。

    李邋遢确实有点自私自利,古灵精怪。他喜欢赌博,而且还赌出了自己的心得体会。他赌钱从来不会久赌,赢到一点钱就会借故溜走。按照他的经验之谈,那叫见好就收,不能恋战。他输钱时也会走,他的说词是手气太背,不能硬撑老三就很认同李邋遢这套说论。所以他赌钱的方式习惯跟李邋遢差不多。他们两个最接近的就是定力,能够自由控制自己的情绪。别人做庄时李邋遢和老三都会围在赌局旁边等待合适的时机。庄家红运时他们是不会出手的,就站在旁边看热闹,待到庄家手背的时候,他们就会拼命地下注。连续赢钱就不停地跟进,输到一两把就会马上撤退,喜笑颜开地数着赢来的钱离开。这里好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赌博习性,李邋遢做庄家的时候那些水工都会跟他约法三章。不能赢了钱就走人,李邋遢每次都是满口答应,但赢钱过后又会故伎重演。那些水工也架不住他的赖皮刁滑。最好还是只能让他离开…。邋遢在湘北地区有赖皮耍滑之意,所以李邋遢因此而得名。

    也许有人会这样问,这种赖皮耍滑的人不跟他玩就得了,但事实上李邋遢几乎每天都在赌。而且他逢赌必赢,他那条新买的螺船,几乎大半截都是从赌桌上赢回来的。其实好赌的人,大抵是没有记性的。今天在赌桌上吵得面红耳赤,水火不容。明天又会若无其事地坐到一起,象这种人,鸡眼佬就是一个最好的范例。鸡眼佬辛苦赚来的钱,除了自己那微薄的开支外,其余的钱就流失在赌桌上。按鸡眼佬自己的说法,‘水泡都没冒一个’。其实鸡眼佬的钱大部分都拱手送给了李邋遢,还是按照鸡眼佬酸酸的口气说;‘送你那么多钱,连谢谢都没有’。

    除了赌钱外,李邋遢还有一个例外。那是他自己定下的规矩。哪怕海螺公司没有这个先例。他船上水工捕捞的象鼻螺达到一定标准就得与他对分。而且还得严格执行,有时即使象鼻螺达不到他自己设定的标准,他也会腆着脸强制执行。作为一个从事多年的水工,李邋遢对象鼻螺的确情有独好。每天水工下水后,他都会在船上逐一查看他们的象鼻螺,捕得多的时候,他那圆乎乎的胖脸就堆满了喜色。小小的眼睛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神态极象一只贪腥的肥猫。

    在李邋遢船上出海时,那些水工基本是一些老实本分的人,当然,如果这些水工也象李邋遢那样古灵精怪,那他们肯定不会任由李邋遢克扣盘剥的。他们抓螺基本都不怎么厉害,除了抓几只螺维持生计外,就没有其它嗜好和专长。惟独一个叫‘刚儿’的水工还有下象棋的爱好,但船上这些人除了张超偶尔下棋外其余的人对象棋都不感兴趣。所以刚儿只能经常找张超对弈。刚儿下棋的水平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棋风刚硬不善变通,基本就是一个套路,那照本宣科程序化的棋路自然不是张超的对手,但他却常常赢。

    刚儿下棋有个特点,那就是喜欢悔棋。其实很多下棋的人都有这个通病。但谁也比不上刚儿悔棋的频率,张超常常笑他不要跟人比棋技。就跟人家比悔棋,那样才能百战百胜稳操胜券。刚儿悔棋的频率说出来也许大家不信。可以这样说,准确的理解应该称之为赢棋,他只有在对手推盘认输的前提下才会停止悔棋。不然就一直那么悔下去,直到他赢棋为止。张超却把输赢看得很淡薄,他认为下棋本身就是一种乐趣,无非是享受那个过程。至于其它并不重要。所以,针对他们对象棋不同的对待,刚儿当然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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