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堂本性聪明,略一思忖,便知这三个道理实乃金玉之重。
可惜他们先前不懂,初进村中已露了富,想要装作家中金银不继,必须得缓缓图之,不能一蹴而就,否则骤然装穷,势必有人不信。
“大哥说得容易,若想做到却是千难万难。”江玉堂长叹。
他年纪比张硕小了七八岁,模样儿生得又清俊,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得张硕肚子里十分好笑,道:“我当什么难事,值得你如此。想叫旁人知道你家穷了,简单得很,我也不希望村子里因你家大富而再生是非,我不知道你为啥来请教我,但是你既然开了口,我也不能推说什么都不知,你要是肯听我的话,我就给你出一计,保证你心想事成。”
他家装穷多年,已经很有经验了,若等徐徐图之,那不得等到猴年马月?
虽然江玉堂是外地来的人,村里要么是自己族人,要么是姻亲、近邻,但是他无法昧着良心说村里一些人做得对,更没办法效仿他们。
江家的富贵令村中许多人眼红不已,虽说江家行事比较小心,除了衣着打扮外,只给张三婶家两匹缎子和两根簪子,请三堂叔家帮忙采买物事外人不知他们家挣了上百两,凭着村中妇人带孩子往江家串门吃的糕点,或者待到江家吃饭时候不走等着江家不得不留饭,竟有不少人觉得江家富贵已极,不去城里做工挣钱买粮过冬,反而想着继续占江家的便宜。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反正江家这么富贵,穿金戴银,遍身绫罗绸缎,自己在江家吃几块糕点吃几顿饭不过是九牛一毛,倒是对他们自己家来说,省下了好大的嚼用。大约,他们都在想,江家是外来人,他们不排斥江家夫妻已经很厚道了。
张硕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不思做活养活自己,反而走邪门歪道。
坏,坏不到哪里去,只是这心思实在令人不齿。
偏生这种人委实不少,他又不能多管闲事,免得引起众怒,唯有从根子上掐断,让他们没处算计,也算救了江玉堂和方丽娘一回,难得这两位如今明白过来了。
风雪中,江玉堂坐在车上忙拱手道:“张大哥,请你千万指点指点小弟。”
“客气,客气。”张硕抱拳回了一礼,将自己腹中的主意缓缓道来。
江玉堂先是蹙眉,紧接着目瞪口呆,最后拍腿叫绝,“妙极!妙极!张大哥,你真有诸葛之智也!亏你怎么想得出来这么一条策略,果然大善!果然大善!”他激动地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对张硕的佩服,谁说屠夫全靠蛮力来着?明明是个聪明人。
张硕摆摆手,“你要是依照我这条计策就等些日子,千万别回去就这么做。”
“为什么?”江玉堂不解。
“你们没来村里时,我家就跟你家的处境差不多,也是顶顶有名的富户,只是我手里的杀猪刀不长眼,没人敢来寻我家的晦气。你现在和我一起进过城,没两日就这么猛然行事,定有人怀疑我在你背后出谋划策,也怀疑这件事是故意为之,到时候对我家没有任何好处。我平时进城,家里都是老幼妇孺,尤其是我媳妇身子重,不能受惊吓。倒不如过个十天半个月,除了你进城搭车以外,咱们两家别来往,你再行事就没人怀疑了。”
张硕行事不喜欢留下丝毫后患,不管什么事情,他都要确保不会影响自己家清清静静的日子,不会影响自己的家人的安危。
江玉堂深以为然,一口答应,况且此事还需张硕帮忙。
到了城中,风雪尚未止息,至今已经下了两夜一日,倒是变得小了些,从鹅毛大雪转为细碎的雪珠儿盐粒儿,眼前迷迷蒙蒙,如起白雾。
别过张硕,江玉堂先去细细打探市面上各物的价格,妻子的猜测果然不错,细面白米皆是一两银子一石,肥猪肉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