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眸子定定地望着赵隐,半晌,才转过头去,对他跟来这件事不置可否。
红衣男子便当她默许,钻进船舱挤在白蔻和团子中间,枕着她的肩膀浅浅地睡下了。之前安眠香的药力还未过,他又强撑着从边郊小院一路飞至船上,此刻已是精疲力竭,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规矩。
何况,他原本也并非循规蹈矩的人。
船只便又在宽阔的河面上行驶起来,白蔲似是没有注意到赵隐的动作,整个心思都在这狭窄的船舱里。她记得来时,秦楚戴着黑色斗篷密随了她和青川一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整整十几日都未曾开口说上一句话。
如今,同样的水道转了方向,她身侧,却再也没了那个男子的身影。
余生悠长,该如何度过?
高邮至江都向南行,又遇逆风逆水,船只前行进度极慢,原本预计十五日到达江都,经过这几天的耗时,已没了实现的可能。初秋的天,夜间凉意切肤,青川便决定沿途投宿,不再似来时那般匆忙了。
这日,几人到达江都临城近郊,距出发已过了十日。由于赵隐的到来,船舱里热闹了许多,每日都叽叽喳喳得没个安静,白蔲倒也不在意。一路来,她一直在出神,眸子里空空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余下几人,也无人敢问。
彼时,众人所在之处是距城区三十里开外的一个农庄,青川寻了一阵才终于找到愿意接纳他们的张姓人家。张家好似是这一带有名的富商,许是多年来的习惯,哪怕是在对待外客上,张家老爷都透着一股子的精明。
他给众人安排好客后,就有家丁急忙忙跑了过来。
“老爷,莫忧算师来了。”
张老爷听完,面色陡然变得严肃,向众人致歉后便随着家丁去往后院了,竟是带风小跑,一副不能怠慢的样子。
青川心下疑惑,开口问一旁的家丁。
才知晓这张家后院近日来好不安生,总有丫鬟家丁说见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闹得张家上下人心惶惶。张老爷这才请了方圆百里最为出名,人称“莫半仙”的算师来瞧风水。
莫半仙测算极准。
这方圆百里,小到幼婴抓周,大到月老姻缘都会找上半仙掐指算上一算。只是这莫半仙是个怪性子,平时游荡江湖惯了,受不得半点约束,只心情好时会替别人瞧上一瞧,若是遇到哪日她不开心了,就算挥置千金她也不搭理你。
这不,得亏这会半仙心情尚佳,张家老爷才有幸能让她为自己的院子瞧上一瞧。
青川听了家丁的话,心间疑惑更甚,却是不再开口询问。
好坏他们只借宿一宿,明日一早便启程离开,还是不管闲事为妙。
赵隐的想法与青川不谋而合,倒并非怕招惹麻烦,只是觉得那些干净不干净的东西与他何干,哪怕真是鬼魂,也不是他杀的,管那么多作甚。
只是,他们无意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想来招惹他们。
就在一行人打算各自回房休息时,就听一道稍显沧桑的女声由远而近的自门外传了过来。
人未到声先到。
“张老爷好福气,你这大厅可是贵气满堂啊。”
紧随而来的张老爷同几人一般不明所以,这张家大宅建了几十年,还未曾听谁说起过这厅堂带着贵气。
想着,就问出了心间疑惑。
“张老爷这是在质疑本半仙的威望吗?”
张老爷赶忙伏低做小赔不是,那莫忧算师也是个上道的,见家主这般赔礼道歉便也不再为难,只兴奋异常地站定在几人面前,目光直直地凝在赵隐身上。
红衣男子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蓬头垢面,细眉小眼的中年女人,不动声色地靠近了白蔲,他娥眉深深地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