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那时,他也没了爹娘,被谭诚收养,带去了边城接她。许是同命相怜,他不自觉地生出了保护之心。从那时起,他眼里就只有她了。看着她在宫中展露笑颜,像春天最粉嫩的花渐渐的快要盛放……
不知不觉中,他落下泪来。眼泪滴在她颈窝里,烫得她回过了神。她惊恐不己,用力撑着他的胸膛,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让我抱一次可好?锦烟,你是我唯一贪恋的人。”谭弈温柔地桎梏着她,在她耳边哽咽出声,“是谭诚杀了我的爹娘。我认贼作父这么多年。我真当他如亲父一般敬爱……”
如果不是知晓真相。他会开心秋日她及笄后与她成婚,会踏上朝堂尽抒所学,站上权力高峰。他会感激义父对他的栽培与恩赐。一切都已成泡影。
他的声音在颤抖。伏在他胸口,薛锦烟听到宽厚胸膛深处传来的如闷雷一般的痛楚。谭弈的话让她放弃了挣扎。她的脑袋停止了转动。她已无力去分辨真假。也许,她还在梦中。
“好起来,锦烟。让自己快点好起来。你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神将,你是将门之女,你不能如此娇弱。”他的心痛楚万分。她如此柔弱,将来怎么保护自己?“穆澜的时间不多了,你可还想救她?”
这句话让她瞬间清醒。
穆澜!
她曾经爱慕过的那个少年。哦,不。是那个如天神下凡般英气迫人的女子。她手中挥舞的薛家枪挑破了埋在尘埃与时光中的秘密,也挑起了薛锦烟的仇恨和勇气。她想起了慈宁宫那晚的画面。穆澜,受了重伤的穆澜被东厂抓走了。她不能这样死,她要救穆澜。要想办法报仇!
谭弈扶起她的脸,看到她眼中渐渐有了神采。他微微笑着,仿佛看到花开。
“你现在不用信我。且看着吧。”他端起了药碗。
她机械地喝完药,一粒糖塞进了她嘴里。苦涩的嘴里顿时生出了丝丝甜意。她望着他,嘶哑地说道:“你不怕我告诉谭诚?”
谭弈拿出一方绢帕轻拭去她嘴角的药渍:“死无所惧。”
他的世界已经完全崩塌。他唯一的心愿就是与她见上最后一面。他已无惧生死。
生恩不如养恩。谭诚的教养给他的一切如同烙印深刻在他的生命中。谭诚能留她性命都是为了他。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养育之恩难以回报。他无路可走。
谭弈站起了身,轻声说道:“如果我不是谭诚的义子。锦烟,你可会给我一个机会,去试着喜欢我?”
薛锦烟不知所措。这样的谭弈她太陌生。
最后他将绢帕塞进她手中,合拢了她的手,声音如风:“锦烟,圣意难测,你多保重。”
他缓缓后退,最后给了她一个璀璨之极的笑容。这笑容让他英气勃发,丰神俊朗。她没来由想起京中流行的那句话:“羞杀卫阶解元郎。”
他离开时,有风吹进来,吹灭了桌上的烛火。层层帷帐包围中的寝宫幽暗如夜。薛锦烟低头看手中的绢帕——如果不是指间的触觉,她会以为自己做了个荒诞的梦。
绢帕上画着囚禁穆澜的地图与守卫分布。被她找机会交给了林一川曾经的小厮雁行,今天的锦衣卫千户莫琴。他是她唯一能相信的人。
她能下床之后就常去找皇帝。从小在宫中长大,薛锦烟仍然看不透无涯眼神深处的情绪。仿佛没有慈宁宫那一晚,仿佛他并不知晓是自己的母族策划杀死她的双亲。无涯仍然待她如同亲生妹子一般。是对她愧疚吗?薛锦烟顾不得去分辨皇帝的真实心意。为了救穆澜,她不顾一切地从御书房盗走了空白圣旨。
莫琴的温暖笑容让她镇定,她全然信任着他。照着他所拟的计划行事。她不曾将谭弈的话告诉任何人。她害怕是圈套,她不敢相信。
穆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