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点向莫琴的鼻子,娇声斥道:“一个小小的千户也敢驳了本宫的话?”
莫琴朝她身后看去。
同来的四名锦衣卫极有默契地转过了身,一人还不忘将那小宫女拉走:“卑职陪姑娘去取些山泉水煮茶。”
“呀,有人上山来了。卑职前去阻拦。”
“千户大人,卑职去林中放哨。”
数息间,人散了个干净。
所谓城门失火,秧及塘鱼。准驸马与公主过招。谁还敢留下来?
薛锦烟错愕得小嘴微张。
瞧着她蠢蠢的可爱模样,莫琴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忍住了笑。
秋风暖阳,鸟鸣山幽,此处竟然就只剩下了她和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为了讨好上司的私生子,他们竟敢将她的侍女也一并拉走!她是公主啊!是金册宝印在手的堂堂公主!薛锦烟气怒交加,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殿下不想去了?”莫琴微微挑起了眉,笑容更盛。脸上明晃晃写着“不去再好不过了”。
在某些事情上,活人总是争不过死人的。他总不可能把谭弈从墓中揪出来打一架。
锦烟公主及笄后,皇上着礼部为她选驸马。他是龚铁外室所生的儿子,又知晓诸多秘辛。皇帝有意拉拢,令他继任指挥使一职。所以下旨赐婚的驸马人选正是他这位恢复了锦衣五秀身份的千户大人。薛锦烟先是拒婚不成,紧接着就以与谭弈有约为由,哭求将亲事拖后一年。念及谭弈迷途知返,重创谭诚有功。最主要的是皇帝对薛家有愧疚之意,便允了。
可这算什么?他未过门的媳妇要为别的男人服丧守贞?谭弈生前她不喜欢,死后却让她百般惦记着了?
明知道这丫头对那时两人逃亡途中发生的事耿耿于怀,有意报复。莫琴忍了。
忍是忍了,终究意难平。
听得薛锦烟出宫祭祀谭弈,他还是没忍住,随行而至。
去,他必然同往。不去?凭什么不去?让他亲眼看着,气死他好了!薛锦烟两腮鼓得像包子似的,提着篮就往前冲。
轻薄的绣鞋踩着山道上的石头,硌得脚疼。在公主殿下尊荣华贵与小女子娇美可爱之间,她坚定地选择了前者的装扮。直至这时,她才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换身轻便衣裳换双厚实的靴子。她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摔倒被身后的男人看了笑话。却不知道这般小心让一身宫装襦裙勾勒下的苗条身影颤颤巍巍如风中柳枝,让莫琴好几次欲伸手去揽住她的细腰,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这条小路并不长,薛锦烟平安下到坡底,得意地回头:“本宫没摔跤,没如你的意,可真是遗憾哪!”
“嗯。”莫琴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眉间眼底表现出十足的憾意。薛锦烟呆了呆,顿时又羞又怒:“我没摔着,你遗憾什么?”
那时两人自竹溪里逃亡,她哪次摔跤不是他当肉垫子?莫琴居高临下地睃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说呢?”
他的目光变得炽热浓烈,炙烤着她往后缩了缩,心头如鹿撞一般。心里不知啐了他多少口,骂了多少次不要脸,却总会下意识地想起被他抱在怀里的安全与温暖。薛锦烟红透了耳根。
阳光下,莫琴清楚看到她白玉般的耳垂仿佛一枚通透的红翡。对他无情,缘何如此?他心中微动,毫不迟疑地朝她迈出了一步。
薛锦烟猛然转过身,急步走向土地庙外的坟茔,略带夸张地喊了声:“阿弈,我来看你了!”
莫琴:……
他清楚地听到自己心里操了句祖宗!悻悻然磨着牙,牵着腮边肌肉一跳。
土地庙极小。山岩里雕着尊已看不清面目的菩萨,外头搭了间遮雨檐。庙外靠近山凹处堆着三座土坟。不过大半年,坟头已覆满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