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日,自从前天从于晶英家回来,于晶英的俏脸媚眼时时在我眼前出现,我的心老是静不下——一个对我有情的美人搅得我日夜不宁。我多么希望和她在一块啊!我去她家门口转了几趟,都看见她丈夫的自行车支在院子里,没敢进去。今天我又去她家门口转了两遭儿,院子没有自行车影儿,我估计她丈夫上班走了,我强压住心跳,壮大胆子拉开于晶英的房门。
于晶英正穿着天蓝色袄罩,从里屋往外走,见我来了,急忙往里让。我伸头往寝室里一看,一个男人脸朝下横趴在靠大立柜的炕床上。仔细一看,原来是她丈夫小黄,浑身泥猴儿似的,一双鞋子放在炕沿跟下,我小声说:“怎么有病啦!”说着仗胆走进寝室。
“坐下!”于晶英没进屋,站在门口,我没坐。和于晶英面对面站着——她那明亮的眼光含着一点淡淡的忧伤:“这不——天天喝酒,一喝就醉,一点车回来的。”
“坐下抽颗烟!”于晶英拿出“大前门”烟让我进客厅。
“不!改日再来!”我接着烟于晶英划火给我点着,我怕她酸性很强的丈夫醋意大发——他过去曾流露过——就匆匆地告辞了。
“醉生梦死,一喝就往死了喝——没价钱,连冬冬夏夏都说他是大酒包!”于晶英一边嘟囔一边把我送到院子里。目送我离去。
好容易熬过两天,今天我又去于晶英家看她。她丈夫没在家,她去北安的弟弟回来了。我进屋时,姐俩正在小声嘀咕什么。见我来了,于晶英急忙穿鞋下地把我迎进去。又点烟又倒水,我见有人就编个理由:“听说你有油桶借给使一使?”
于晶英说:“我们这还有一个能装八斤的,是借别人的,使完马上就让孩子给送回来,不然,还得我去取!”
我一听这话,心里一沉,这不明明嫌我去她家趟数多了吗!听话听音:一个是孩子送,一个是她来取,就是不让我去送!
于晶英给我找出油桶,热情送我出门。回到家我长久的咀嚼这句话的意味,心中产生了嫉忌。好,这个油桶既不让孩子送,我自己也不送,非让她自己来取。恨和爱交替地进行着,恨终究斗不过爱。第三天,我借去供应部领粮机会路过她家门口,不巧,房门锁着——白白欢喜了一场。
二月二十二日,正式上班了,我提前半小时到校,希望能在办公室见到她。看到她那苗条的身影,粉红的脸蛋c明亮的眼睛我坐在办公室里静耳细听,走廊里传的说话声,九点钟左右其本上都来齐了,唯都没有她的语声。下午高加三说:“她上哈市看眼睛去啦,我才知道她没来——真是傻狗等飞禽!
第二天,于晶英今天来了,穿一身非常干净的衣服,上身是浅紫色的袄罩,下身是蓝涤卡裤子,一双小巧玲珑的高跟皮鞋,打得溜光锃亮,都能照出人来。整个小人儿显得格外婀娜多娇,光彩照人。一来就先到我的办公室,我假装没看见她,故意不去看她,也不和她说话,她和柳老师说了两句,看我没搭理她,就悻悻地走了。我的心完全被她占有了,我多么希望和她永远在一起,有了她,我的精神立刻就来了,有了她,我不吃不喝也是能活上一二百年。我暂时不理她是对她说的那句话的报复。这种方法是从《红与黑》于连对付玛格丽特儿那学来的。下午她又来我办公室备课,千方百计找碴儿,她看我我不看她,她看出我对她不满啦。今天我仍然采用昨天的策略,沉默不语。她上午过来洗手热饭,我都装看不见。下午又把备课本拿过来,摆桌子上,面对着我,说:“那屋孩子忒闹,一闹得我备不下课去!”我没理她儿,故意和柳老师说话,于晶英看我真的不理她了,拿起备课笔记一甩袖子走了。
二月二十五日,我仍旧不理她,她也不上我们办公室来了,我来回路过理化组办公室,见她探头探脑瞅了我好几次。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