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程子,小盼儿跳河寻死的事弄得沸沸扬扬的,杨福愈发觉得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就一头病倒在炕上起不来了。
这日,黑大叔特地下山来探望杨福,见他脸色苍白,闭目阖眼的,便悄默声地在炕沿边坐了。
小盼儿见了黑大叔的面,挡不了想起她女扮男装去黑瞎子岭寻找牛建的事,进而又想起大青山,想起了牛建她未及跟黑大叔搭话就止不住泪水了,扭过身哽噎起来。
小望儿和小起儿见了,也都跟着抹眼泪
黑大叔心想,原本好好的人家,如今却弄成这番景象,不禁眼窝子也发热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棵纸包纸裹的老山参,放到柜盖上说:“盼儿啊,别只管哭了,如今你爹病成这个样子了,这个家就全凭你撑着了,还是先给你爹的病扎鼓好是真格的。把这个拿去熬点水给你爹补补身子吧。”
小盼儿听他这般说愈发止不住眼泪,小起儿和小望儿扑到她的怀里,哭出了声来。
这时,杨福微欠了欠眼睛,伸出手胡乱地抓挠着
黑大叔忙抓住他的手,说道:“老杨大哥,没事吧?”
杨福嘎巴半天嘴,语声却没有蚊子的叫声大,说道:“大兄弟呀,俺俺怕是不中用了”
黑大叔说:“犯点琐碎是不假,可你得往宽处想啊,三个丫头一水水的都指望你哩。”
杨福使劲儿摇摇头,说:“丢人现眼啊。”说罢,他便老泪横流不止,合上眼再不言语了。
小盼儿到外屋里将药壶涮干净,重新加水,把黑大叔拿来的人参放里熬起来。
黑大叔将嘴巴子凑到杨福耳边说道:“老杨大哥呀,你是个明白人,听俺说句实在话吧,如今大人孩子都得想的开呀,有相当的再给盼儿找个人家吧。”
杨福又欠欠眼皮,只是瞅瞅没言语。
黑大叔说:“姓孙的那小子不咋的呀,升天大的官咱也不嫁给他的。牛建倒不错,可怕是人不在了,出事以后,牛得海找俺去过一回放牛点的。你说这孩子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咋没找到他的尸首呢?”
这会儿,听到小盼儿在外屋里呜呜的哭声。
黑大叔只管抽烟,没再言语。
过一会儿,小盼儿将参汤端了进来,说:“爹,这参是黑大叔给送来的,趁热喝点吧。”
杨福死死闭住眼睛,没吭声。
小盼儿知道他还在怄她的气,免不得又伤心落泪一回。
日爷儿偏西的时候,黑大叔掏一沓零钱扔炕上,说道:“不行的话,把望儿和起儿送俺那呆些日子吧。”
小盼儿将钱抓起来往回塞,黑大叔却又扔回炕里,待小盼儿爬到炕上收齐追出时,黑大叔早走没影了。
这日清早,小盼儿吃过早饭,便带着小望儿c小起儿到柳条通给老妈烧“三七”来了。
烧“七”是民间一种对刚死去的人的祭祀风俗,即从死去那日算起,第七日为“头七”,第十四日为“二七”以此类推直至七七四十九日。据说烧“七”是烧单不烧双的,俗称烧“头七”扔“二七”而烧“头七”则在自家烟囱桥子处用秫秸扎个小梯子,好让死人的鬼魂登上“望乡台”其余的一般都是由孝男孝女到坟头去烧的。这当然带有迷信色彩,如今这些老说道已逐渐地淡化c简化和仪式化了。
这会儿,小盼儿将馒头等供品从筐里逐样地拿出来,一样一样地在老妈的坟头上摆了,又烧起纸来,叨咕道:“妈,俺和望儿c起儿给你送纸钱来了,你活着时手头紧一辈子了,再别仔细啦。妈,你为俺操心为俺遭罪了,都是俺不好,叫你临死也闭不上眼睛的。妈,你死的好惨啊妈,俺对不起你呀”说着说着,她便泣不成声了。
小望儿c小起儿也抱着她的胳膊,哭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