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早,牛建见自个儿能走动了,便想动手弄点饭吃好另做打算。你猜他想做啥打算?原来,随着他伤势的好转,反倒对吴瑕的出现由警惕到生疑,由戒备到恐惧,生怕血染大青山的惨案重演,早就在心里暗自盘算如何摆脱她的。
吴瑕不知端的,急忙从外面抱进一抱柴禾,引灶做饭,谁知一不小心竟将手背划出一条血道子。她眼泪汪汪地瞅着牛建,一副委屈不过的样子。
牛建见了,不冷不热地说道:“咋样?俺早瞅出来了,你不是大家闺秀也是官府小姐,你干不了这种粗活的。”
吴瑕低头不语隔会儿,她含着眼泪说道:“俺都落到这般地步了,你还说俺闺秀不闺秀小姐不小姐的干啥?若不是想再见到哥哥和爸爸一面,俺连这个世界都不要了,你倒这般说俺的风凉话”说着,她的眼泪涌出来了。
牛建听了,急忙去拾掇锅灶却被她挡开了。于是,他又扯下铺盖卷,拿出一条绳子,捆起行李卷儿来。
吴瑕并没理会他在干啥,抹干眼泪说:“俺爸爸是当官的不假,不过他这个官和平头百姓没啥两样,成年论辈子在外面奔波和操劳,可到头来又怎样呢?挡不了还是叫人家把他从老百姓堆儿里挑出来,挨斗挨批,反倒多吃一层苦的。”
牛建觉得自个儿果有些眼力的,她的确有个当官的爸爸,心想,这年月一心为老百姓的官倒是有的,不过她爸爸是不是这样的就难说了,于是又说道:“当官的和老百姓咋能一样?当官的就是当官的,不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就不错了,哪有几个当官的比老百姓还多吃一层苦的?”
吴瑕只是默默地往灶坑凑柴禾,没再分辩。
锅里的水开了,她揭开锅盖,灼人的热气扑面而起,她一边吹着手指尖一边往锅里放帘子。帘子是用柳条子编的,挺简单挺粗糙却挺实用的,如今已叫锅蒸得黑乎乎的。
牛建知自个儿的话说重了,便低着脑袋不再言语了。他费很大的劲儿,总算将最后的一个绳结扎紧了。
这会儿,惟小盼儿的那套绯色衬衣叫他好生犯难,放在外边怕弄丢,放在行李卷儿里又怕挤皱,掂量来掂量去还是放随身带的背包里了。待这些事都打点好之后,他瞅瞅吴瑕,说道:“把那碗剩饭馏上吧。”
吴瑕将该馏的玩意儿在帘子上放了,盖好锅盖,蹲在灶坑门前沉思不语
牛建将捆好的行李卷儿往炕里一放,见饭还没好,便一边动手为自个儿换药一边接着吴瑕的话碴儿,说:“俺不反对哪个人说自个儿的爸爸是个好官,可事实已经证明,不也有一些当官的一开始唱着为民的歌诀而登场,可后尾却背着为私的罪恶而下台的吗?世间什么行当儿都能越干越出色,惟独当官的俺不敢说个个都能越干越出色的”
吴瑕说:“按你说,俺爸爸也是贪官呗?”
牛建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说道:“你爸爸是不是贪官俺哪里知道的,反正从古到今发洪水,闹旱灾,起蝗虫只听说有饿死老百姓的,却没听说饿死哪个当官的。”
吴瑕听他这般说,并未反驳争辩,却嘤嘤地哭起来。
牛建说道:“咋的?让俺说准了吧?挨整怕啥的,清官就得抗住屈辱顶住逆流清顺治c康熙年间的两江总督于成龙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廉吏了,可他不也曾一度被革职为民了吗?人家这叫做‘当朝遭佞害,作古始扬名’啊”
吴瑕听了,抬起脑袋细细瞅他一回,没言语。
牛建把吃饭用的板子放在炕上,说:“收拾收拾吃饭吧。你这家也没出成,姑子也没当上,在这帮了俺不少的忙,吃完饭你去找你当官的爸爸去吧。”
吴瑕听罢一愣,说道:“那你呢?你咋办?”
牛建说道:“俺不用你管的,俺当特务,当叛徒,当叛国投修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