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你得上南山听去,一丁点儿没准的。众人骂了一通再就没嗑儿了,一个个都困得支不起眼皮了。
杨福说:“大家伙回去歇着吧,别都跟着在这熬了,就算信孟仙儿说的,初五这坎也过了,看样子没啥事的。那什么,俺看着点,万一有事再招唤大家伙也不迟的。”
众人已陪二三宿了,早已困乏不支,听他这般说便都纷纷起身,说:“到时候可别忘了打发孩子去喊俺一声。”
这样,他们便一个跟一个地走了。
事也该然哪,众人一走,屋里一冷清,小望儿小起儿俩就倒着歪着睡了,杨福还特地用凉水抹了把脸,挺着不上炕,生怕走了精神忽悠过去。可是,他毕竟是上了岁数,又这般白日黑天的熬困,挡不了倚着土豆囤子就打起盹来。
杨孙氏心里挂念小盼儿哪能睡着的?说起来,她是个最守妇道的女人,如今小盼儿弄出这般事来,叫人家好说不好听的,她心里也着实搁不了。
再加自个儿整天病病歪歪的,老头子不是打就是闹,一辈子不得省心,眼下家里又缺粮断顿的活着忒遭罪,恨自个儿咋不早点咽了这口气呢?又想到牛建小小的岁数就死了,真是“好人无长寿,赖人活不够”啊。
她不想活了却又放不下孩子,想到伤心处就哗哗掉泪,想着哭着,心里就迷迷糊糊的了
这会儿见门外走进一个人来,朝她一门儿地笑。她寻思是谁呢?待一细看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娘家哥哥孙坚的老爹。她纳起闷来,他都死十年的人了,如今咋说活了就活了呢?她正这般寻思呢,她娘家哥却走过来在炕沿上坐了,笑着从怀里捞出一把焦黄的旱烟,放在她的枕头旁。
他仍旧一个劲儿地笑。
她说道:“这旱烟八成是不错的,可俺气管不好,咳嗽得邪乎啊,不敢再抽了。”说罢,她落下泪来又说道:“你妹夫人倒不坏,就是好喝大酒,撒酒疯,动不动就跟俺和孩子使威风。小盼儿也不省心哪,弄出这般丢人现眼的事,叫她爹在屯里屯亲面前抬不起头来。当初俺没听哥哥的话,老别着劲儿不同意她和小贱儿的婚事,早知出这种事,莫不如叫他们结成夫妻了。”
她说了老半天,也没听她娘家哥说一句话的,只是一门儿地冲她笑。她似乎知道娘家哥笑的意思,即使小盼儿嫁给孙坚也挡不了要操心的,反正人活着就是遭罪的事,不如死了好啊。她这般想,便从腰间解下缠腰带,想寻个高处吊死算了。
这会儿,她见哥哥边朝外走,边向她笑着招手,于是她也下了地跟他朝外走。她出屋门口时忽然间想起尚不立事的小望儿和小起儿来,也想起了跟她吵吵闹闹大半辈子的杨福来,就禁不得回头望望他的。
她瞅见杨福歪坐在土豆囤子旁,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便想别去惊扰他了,让他好生睡个安稳觉吧。她又瞅瞅小望儿和小起儿也睡着了,心想,俺去了倒好,可丢下这两个孩子咋整呀?她伤心地落了一通泪水。
她又想起没在眼前的小盼儿来,记得她原本在家的,这会儿咋就没了,兴许是在门外呆着哩。于是,她就朝门外去寻,寻了半天没有见到小盼儿,却又见哥哥笑着招手,便迷迷糊糊地跟着他出了房门
天将放亮,杨福忽悠地醒过来。他一看炕上没了杨孙氏便嗖的蹿到外头去寻。待他寻到东房山时惊呆了,杨孙氏脚下横着个凳子,直溜溜儿悬在二道檩子上,但见她舌头垂下挺长,眼睛瞪得溜圆,脸黑得像灶坑门脸子一般。他立时拍着大腿大声地号叫起来,惊醒小望儿和小起儿跑出来与他抱头痛哭。
牛得海闻声慌忙过来,铺平了门板,将杨孙氏的尸首停在上边,拿来一张黄纸将她的脸苫了。
过一会儿,老牛婆子也过来了,边往起拉两个丫头边也止不住哭泣起来。
偏说孟仙儿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