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太死心眼了,她不仁,咱不义,她和那姓牛的睡了,倒搭八万吊也不要她的。她不就模样俊吗?她俊了今儿还能俊了明儿吗?只要咱哥们儿能混出人样来,要啥样的还没有?”
人若相中一个人,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孙坚何尝不知满天下比小盼儿俊的有都是的,可俊就中意吗?
他听刘三尖子这般一说,愈发伤感了,哭道:“哪个也抵不了她呀,没有她俺还活个啥劲儿啊,不如一死算了”
后来,孙坚哭得说不出话来,从炕上支巴起身子,冲刘三尖子连连挥手,将他们轰出去了。
刘三尖子边走边想,孙坚这般痴情痴意的架门儿,绝不是成就大事的坯子,男子汉大丈夫应以江山社稷为重,为个骚娘们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其实,他早就听说黄飞虎来到牧牛河的风声,也听说,宋老斜要当地区代表了,这两件事加在一块堆儿不知咋整的,总叫他心里焦躁不安,好像南岗子要出啥大事似的,八成孙坚这官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他这般怨孙坚心里没江山社稷,恰好反衬出他是有刘项之志的。他整天跟在孙坚的屁股后,叫人瞅着怪忠心耿耿的,岂不知他每时每刻都在盯着机会,企图取而代之的。
尤其孙坚弄出人命公案以后,他就愈发不安分了。可这节骨眼儿偏偏冒出一只“虎”来,叫他的心不免凉了半截子。
这会儿,马四猴子也边走边想,人活一回就得吃香喝辣玩女人,不的话就是白白到人世间走一遭的。这会儿,半斤八两的老白干一下肚,他的脑袋晕乎乎的,脚下飘悠悠的,心里也美滋滋的。他见孙坚对小盼儿这般痴情愈发纳闷:一个骚娘们儿有啥了不起的,咋叫他们两个爷们儿争得如此你死我活的?难道她身上那玩意儿跟别的女人隔路样?有什么特异功能咋的?
这时,酒精的化学反应在他身子骨里犯起邪劲来,他竟突发奇想,要去小盼儿身上试一试的。他越想越邪,结果是心邪脚步也斜了,侧侧歪歪就奔古榨油坊去了。
再说,小盼儿自打被游斗回来,心里总是恍恍惚惚的,似明白又似不明白,一幕一幕地回忆着和牛建相处的往事,总怨恨是自个儿害了牛建的。
她觉得不该不听黑大叔劝阻,偷偷摸摸地上大青山,不该痴心地向牛建求嫁,不该不听牛建的话,执迷不悟赖着不走,更不该在清明的头天晚间,同牛建睡到一块儿如果没有这些或许牛建不会遭此大难的。
她又想起小石人从她指间滑落的事,想起牛建说他们缘分已尽的话,不禁心酸起来,眼泪在眼窝子里直打转转,弄得两眼瞅啥模模糊糊的。
她边想边瞅着那碾砣子,瞅着瞅着,它也像卧牛石一般,熠熠闪光,跃跃欲腾她忽拉想起牛建说的“你若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能发现俺的化身,咱们还是有缘分的”话来,心想,卧牛石不就是牛建的化身吗?她想到这里不禁舒了一口气,是啊,既然缘分没有尽,那么他肯定没有死的。
她坚信牛建是有强大生命力的。
她一点点地向碾盘子摸索过去,可当她的手一触到那凉冰冰的碾盘子时,心里也跟着凉了半截子。又想,牛建他死了,俺们的缘分也尽了牛建他既然死了,俺还活着有啥意思啊?不如一死算了。
这会儿,她再次想起她的绯色衬衣来。她为失去这件心爱之物既痛心又担心,那可是她和牛建的订情之物啊,它的丢失不也预示着他们的缘分尽了吗?清明节那天,若不是马四猴子冲进马架子,若不是他打死了牛建,他们的缘分能尽吗?她认准是马四猴子拆散了他们的姻缘
这会儿,油坊的门哗啦哗啦地响起来。接着,马四猴子竟醉醺醺地闯进来。他一进来就直门儿冲小盼儿龇牙笑,两眼眯得像一条缝,嘴咧得像个瓢似的。
小盼儿见